四月初一,阴。
午后的天空阴沉,沈阳城上方一片灰蒙,似乎大雨将至。
沈阳城头随风飘扬的旗帜之下,辽东经略熊廷弼率领着一众心腹,无声的盯着东北处,面色凝重。
距离游击将军毛文龙\\\"牛毛寨大捷\\\"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是女真人就像无事发生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依着他对努尔哈赤的了解,那老酋受了此等大亏之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说倾巢而出,兵临城下,至少也能有些许动作,借以抒发心中的愤怒。
可是事实就是这番反常,以往睚眦必报的努尔哈赤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辽东平淡如水。
如此反常的举动,令辽东熊廷弼心中升起了一丝警觉。
“经略,应当没什么大碍吧?”
\\\"我辽东有十数万儿郎固守,即便女真人倾巢而出,也奈何不了我等。\\\"
广宁兵备祖大寿脸上带上了一抹疑惑,有些不解的看向身旁的辽东经略。
\\\"是啊,大人。就连登莱总兵周遇吉率领的那一支孤军也已经从朝鲜撤军,正乘船向我等辽东而来,相信不日便将抵达。\\\"
\\\"那老酋即便是想要报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辽东巡抚袁应泰的脸上也是泛起了一抹淡笑,颇为轻松的冲着熊廷弼说道。
此话一出,引得沈阳城头上的一众文武皆是不由自主的颔首。
显然他们这些人也是颇为认同袁应泰的看法。
女真人即便是想要报复,也没有地方给他们宣泄愤怒啊。
\\\"不对,这不是那老酋的性格,他绝对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熊廷弼并未因为身后众人的进言而放下心来,反而是愈发警惕。
\\\"可是经略,咱们在后金的细作并未收到消息啊?\\\"
\\\"而且您已经一连向浑河对岸派去了多支岗哨,依旧有大金重兵把守,根本就不像有军事行动的样子啊。\\\"
总兵尤世功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从前几天开始,自家的这位经略大人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起来,接连向浑河岸边派遣了数次岗哨,意为窥探女真人的虚实。
一向自视甚高的努尔哈赤,自然是不会轻易释怀被毛文龙打到家门口的耻辱,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建州女真不比明廷,兵力稀疏。倘若老酋正在酝酿一项战事,定然会抽调四处的守军,倾巢而出,方才能扩大战果。
可是以浑河岸边仍有女真人重兵把守的情况来看,老酋怎么也不像有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样子啊...
\\\"话是这般言说,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好似忽略了些什么..\\\"
熊廷弼声音发冷,目光如炬,他坚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
努尔哈赤一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只是短时间内,他有点想不到...
\\\"经略,要我说,您就是最近太累了,想的太多了。\\\"
\\\"即便那老酋真想要报仇,也应当是去找那毛文龙,与我们何干?\\\"
另一位总兵贺世贤同样自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语气轻松的宽慰着面前的辽东经略。
只是当其提到毛文龙名字的时候,眼中却是精光一闪,面色不太好看。
沈阳城头上的众人听到贺世贤提到毛文龙的名字,也是面色发冷,更有甚者直接怒骂出声。
那毛文龙此前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名游击将军罢了,全靠经略大人赏识,方才给了他几千人马,令其沿海而下,窥伺敌后。
结果待到女真人兴兵朝鲜,讨伐宣州驻军的时候,毛文龙选择了坐视旁观,见死不救,仅派人虚张声势。
全赖登莱总兵周遇吉进退有度,方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而他毛文龙则顺势率兵西进,攻至女真腹地,破寨杀敌,立不世之功,当真是莫大的讽刺。
若仅限于此也就罢了,姑且还可以用一句军机稍纵即逝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可是毛文龙从辽东腹地撤军之后的一系列表现便是彻底引起了众怒。
毛文龙居然敢绕过辽东经略熊廷弼,私自接受登莱巡抚袁可立的物资,并且通过袁可立向朝廷报捷。
此等明目张胆的\\\"改换门庭\\\",乃是将辽东经略熊廷弼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甚至,若不是登莱巡抚袁可立亲自派人与熊廷弼言说此事,他们这些人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而一直波澜不惊的熊廷弼听到毛文龙的名字之后,眼中也是闪过了一道精光,心中也是升起了阵阵涟漪。
他又不是圣人,自是做不到真正的波澜不惊。
只不过是大敌当前,没空去理会毛文龙罢了。
\\\"皮岛位于海上,那建奴又无水师,如何能奈何的了毛文龙?只能望洋兴叹。\\\"
虽然心中对毛文龙百般不喜,但是熊廷弼还是闭上了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下建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