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育生见韩九麟含糊其辞,不说清楚,不禁有些心痒难耐,犹如猫挠。
燕育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道:“那你至少倒是告诉我,这株植物叫什么名字吧?
我这天天面对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植物,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韩九麟怔了一下,淡淡一笑,颔首道:“那就叫它三生三世草吧。”
“三生三世草?”其他几人面色各异的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不明所以。
顾名思义,难道说,是和所结的三颗果实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那三颗果实,每一次结果成熟掉落,就代表一个轮回,所以才叫这个名字吗?”
幼小的许则成,情不自禁的开口道。
韩九麟低头看了眼许则成,这是他首次注意到这个孩子。
一身还算得体,但已经很破旧的粗布麻衫。
皮肤略黑,反倒是和北方的孩子有些相似。
五官普通,但眸子很纯净,像是清脆山涧的一捧清泉。
尤其是,在他那幼小的身上,韩九麟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丝坚韧。
就像是田野里的一株小草,弱不禁风,却又耐寒耐燥!
见到韩九麟看向自己,许则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手足无措,眼神漂移,几乎把脸撇到了土坑里。
他太紧张了!
韩九麟的气场太强大,从下车的那一刻,就完全俘获了许则成幼小的心灵。
在许则成的眼中,韩九麟堪比山川日月,令他觉得,哪怕仰视对方,都觉得自己渺小且无礼。
被这样的大人物注意到,简直令人窒息!
在许则成惊慌失措中,韩九麟缓缓开口,赞誉了一句:“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许则成又惊又喜,抬头看了眼韩九麟,又赶紧低下头去,声若蚊蝇的道:“喔,喔,谢谢。”
“谢谢?谢什么?”韩九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燕育生拍了拍许则成的脑袋瓜,复杂的看了眼韩九麟,道:“这孩子,从小爹死娘改嫁,唯一把他一手带大的奶奶,也去世了一年多。
他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否定,冷漠,
厌恶之中成长。
别人最多,只会怜悯他一句,这孩子真可怜,生下来就是遭罪的。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关怀。
毕竟,偏僻农村,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富裕,没谁能有余力,去同情帮助他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在这个世上,除了老夫以外,你是第二个,愿意肯定、认同他的人。”
肯定。
认同。
这是两个极为普通的字眼,但对某些人,却甘之若饴,如获至宝。
韩九麟心中明悟,再次仔细打量了许则成一眼。
许则成羞愧的把头垂的更低了,心中觉得极不好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会突然对旁人说起他的身世。
他却不知道,在他低头看着土疙瘩的时候,燕育生却是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几日前打算把他从翠微山带下来时,燕育生就担忧过。
等许则成见到了韩九麟,他这张白纸,会因为韩九麟这个行事无忌的万人屠,给影响的画下何等惊艳的第一笔!
相师相人,大都会选择相面。
燕育生不是相师,但他一生行医无数,却磨炼除了观人气息的本事。
去年,初次见到许则成,燕育生便观其气,看出这个孩子,是脆弱的坚韧,宛如一颗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小草。
推断出来,此子长大后,要么会偏执到底,不疯魔不成活。
要么会参天立地,成为人中翘楚!
他能长成什么样,全看,给他心中的那颗小草浇什么水。
也许,韩九麟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举动,都会给许则成心中的小草浇下偏执的水!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活得越久,越能看清楚,人一辈子,许多事,都是冥冥注定的。
所以燕育生没有阻拦许则成和韩九麟见面。
不推波助澜,也不横加阻拦,一切顺应而为。
然而,在必要的时候,一句大有深意的话,却仍然是不得不说。
例如方才这一句。
燕育生相信韩九麟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他
百岁高龄,也就这么一个徒弟。
韩九麟自然听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背负双手,缓声道:“你帮我医人,帮我种草,我欠你情分,等你百年之后,这个孩子,我会代为照顾。”
许则成似懂非懂看了眼韩九麟,小小的年纪,压根不知道,韩九麟说出的这番话,份量有多重!
燕育生却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畅快的大笑数声!
随即,却是忽然变了颜色,没好气的道:“老夫已经一百多岁了,什么叫百年之后?合着你是盼我早点死呢?”
韩九麟失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