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王安石,北陂杏花,以为题记。)
......
......
莽镇内外,正可谓是百废待兴。
所有在大火中焚毁的房屋都被直接推平,而后将料石土木这些都运往城外,优先建筑城墙。
土木,矿石这些资源虽然紧缺,但好在目前还够用,也可以前往北十里外的青山开采。
但是在那一场大火中,粮仓被毁了大半,城外的百亩粮田也尽毁......
按照当前的存粮,最多只能再供应三个月,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只是很难。
抢种麦苗也还要再等四五个月后才能收获粮食,且因错过了最佳时节,秋天的收成怕也不会太好。
刘莽走在主街上,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中便已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地牢门口。
说来也是颇为让人无语。
整个莽镇十之八九都被大火焚毁,独独这地牢因是于地底挖掘而成,反而所受波及极小。
福祸相依吗?
那莽镇祸事刚消,福运是否会马上到来?
希望会来吧......刘莽站在门外无奈一笑,而后让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向下行六七步,左拐,又八九步后,便是一东一西一北三间牢房。
钱多多被关押在北边那间,韩当则与龙傲天被关在西边那间,颜若水则在东边那间。
听闻有脚步声来。
龙傲天略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去,以为是狱卒来送饭,只是好像还没到饭点。
听闻响动,龙傲天有些呆愣的坐在角落的草垫上等着,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他整日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心早已麻木,人也早就颓废了。
而同在一间牢房的韩当则明显不同,此刻正在牢房内操练武艺,冲拳踢腿,打得虎虎生风,并未如龙傲天这般自暴自弃。
牢房外,脚步轻轻缓缓,刘莽走到近处。
龙傲天双眼猛地圆瞪,体内忽然生出一股力量顶着他要立刻站起来,却又很快后继无力,迅速散去。
龙傲天最终只是继续坐在牢房角落,脸色阴沉的盯着刘莽。
刘莽扫了他一眼,而后便看向韩当。
韩当此时也停下了操练,看向刘莽,眉头微皱,却也是一字未说,只静静地互相看着。
刘莽站在牢房外,微微沉默后,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来此。”
韩当脸上的神色一顿,语气略显无奈的说道:“......我,知道。”
刘莽问道:“那你可愿意追随于我?”
韩当神色顿变,斩钉截铁的说道:
“在下已有主公,也绝不会弃主而去,此事休要再提!”
刘莽沉默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
“那你应当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也应当知道我纵使杀他千百遍也是理所应当。”
韩当沉默了,无言以对。
刘莽说道:“他之为人品性如何我不做点评,也不在乎。但你效忠于他,难道不应该在乎吗?难道你韩当是迂腐到要尽愚忠吗?”
韩当依旧沉默,只是微微侧身,自觉无颜以对,又在沉默良久后才说道:
“我家主公行事虽有不妥,但也是为了能更快地崛起,这在当今乱世又有什么好说道的?成者王侯败者寇罢了!”
“呵呵......刘莽,我看你是要白跑一趟咯。”
坐在角落里的龙傲天忍不住讥笑出声,如今这天底下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也就是亲眼看到刘莽吃瘪碰壁了。
刘莽却是连转头看他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踱步向北边关押钱多多的那间牢房走去。
行走中,刘莽随意看了一眼东边牢房内的颜若水,见她正蓬头垢面的抱膝蹲坐在草垫上,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己,全然没有了当初见面时的活泼灵气。
他记得颜若水以前也算得上是一个小有姿色的女子......可惜了。
刘莽心生不忍,提前停下了脚步,准备给她一个机会,于是问道:
“刚才韩当说的话虽然听着有些牵强,但确实也是无可辩驳的现实,你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颜若水冷冷地说道:“我只觉得你该死,你该死!!!”
刘莽微微皱眉,便也不再理她,转身来到钱多多的那间牢房。
刘莽站在外面仔细的看了片刻。
钱多多本就身负重伤,且又接连几日没吃没喝,若是再不接受治疗,多半是活不了几天了。
于是刘莽就站在钱多多所在的牢房外,转身看向韩当,说道:“你确定要愚忠到底吗?”
韩当沉默以对。
沉默在此刻,便算是一种默认。
刘莽道:“你刚才告诉了我一个现实,那我现在也告诉你一个现实,那便是愚忠只会害死你家主公,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