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正午的日头大,晒到棺材板容易干裂。
二来则是阴阳角度,不管是迁坟还是牵魂,阴气会跟正午的阳气相冲,不吉利。
寅时是下半夜的三到五点,这时候潮气重,葬人会加速棺材腐烂,所以流传下来这句话。
“明天?”
她脸上的血泪一匿,难掩焦急,“小妹妹,我不是等不了明天,而是我现在很难控制住自己,一冷起来,我什么都想不到,只想快点抓个替身好离开这苦寒之地,尤其是这条路的过往车辆又很多,看到那些车,我心头就像爬满蚂蚁,我怕你一走,我又要……”
我想了想,“姐姐,我会先给你安置好,并且给你送去纸钱,这样你可以很轻松的度过一晚,等到明天上午,我会安排人来给你做场法事,如果能联系到你父母,我也会请他们一同过来,就当是我为自己刚刚的失礼行为道歉,你看行吗?”
“真的?”
她不敢相信的样子,“能有人来为我做法事?”
“当然。”
我笃定道,“我家是做殡葬行当的,可以请来专业的道长为你做法事,不过有一点,若是你离开这里能给你的父母托梦了,不用跟你的家人提起我,此举纯粹是我为自己积阴德,不需要你的任何报答,可以吗?”
她感激到不知说什么好,“谢谢,真的谢谢你。”
成。
这就齐活了。
我顺带又问了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掐算了一下和明天不犯冲也就放心了。
只可惜她已经记不全父母的手机号了,好在问题不大,不提她肇事身亡的在交通部门有记录,只要她还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和生日,这件事情就能解决。
想着,我蹲身先用木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没画死,特意留出一道小缺口。
随后又接过乾安递来的一摞黄裱纸。
家里这样的黄裱纸很多,既可以打纸钱也可以用来包裹祭祀品。
乾安在一旁皱眉,“早知道出门能碰到这种事,我提前在后备箱里预备个纸凿子好了。”
我朝他笑笑,“行啊哥,那你知道我后面要做什么吗。”
“印钱给她暖穴呗。”
乾安无语,“这都最基础的阴阳学问好吗?”
卖呆儿的灵体姐姐倒是疑惑上了,“什么叫纸凿子?”
“就是早年间打纸钱用的模具,打出来的都是铜钱串,据说是在下面更好花。”
我温声给她解释着,虽然她是灵体,但年轻人可能真没几个见过纸凿子。
不过在我们村,那算是家家必备,上坟前都会用纸凿子去打钱。
步骤是将凿子模具立在不薄不厚的黄裱纸上,敲一下,换个地儿,纸面横竖都打出单数。
敲击凿子的工具是硬木头,村里人管那叫方子,不能用石头去敲凿子。
我现在没有纸凿子,只能像乾安说的去印钱了。
黄裱纸码齐后,我从钱夹里找出一张没有折痕的票子。
示意乾安上一炷香,我跟着开始给票子开光。
那位姐姐看到我又咬了下中指还有点慌,低头不敢多看。
我嘴里念叨的速度很快,开光的程序常走,亦算孰能生巧。
正忙活间,乾安对着那位姐姐突然道,“大姐,虽然我妹妹说了她帮你不求回报,但你心里也要有点数,别觉得她这事儿做的多简单,你这情况处理起来正经的费力不讨好,本身你这困灵的气场就不好沟通,非得先造量,但凡你遇到个脾气火爆的阴阳先生都得给你直接灭了,而且灭你还算功德,打邪么,哪里还会搭人搭力的帮你善这种后?”
“是,我知道。”
那位姐姐的头又低了低,“不是我不想沟通,是我那戾气一上来,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啊!”
乾安叹了声,“你也是运气好,遇到我家这冤大头牌的阳差了,正好她还有钱有人脉,能帮你把事情全部摆平,要不然真给你灭了不也是情理之中么,说句不好听的,真让你父母请人来做场法事,全套下来你知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我妹对你纯是义务奉献,她……”
嘶~!
我一个眼神瞪过去,气场都给我整乱了!
乾安嗓子不舒服似的震了震,瞄着那位恨不能把头扎进土里的姐姐,“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说话直,祝你一路走好。”
那位姐姐哪里还会说话,蔫头耷脑的伏坐在地,情绪都要凝结出水滴了。
我再次专注起手头事,捕捉到气息有点发热,拿着展平的票子对着黄裱纸从上到下的贴着。
一下一下的贴,像是打纸钱那般力求将半厚不厚的黄裱纸穿透。
横竖都贴出单数后,我抽出三张先点燃,直接扔到圈外,“打赏过往小鬼,休要叨扰!”
依旧是常规程序,上点年岁的人都懂这些讲究,不管是到十字路口还是去坟茔地送钱,烧纸前都抽出三张先撇外面,防止过路的冤魂抢正主的钱。
乾安跟着提了提精神,紧盯着燃烧的纸张不放。
不为别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