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办完后郑奶奶还躺在医院,好大儿留下一张要外出‘发愤图强’的纸条又失踪了。
那大哥全程也没跟我说啥话,可能也是拉不下脸,只来了一句,谢谢你帮忙照顾我妈。
我没啥反应,心寒到都觉得自己不婚不育是最明智的决定。
生这不孝子干啥?
嫌自己命长吗?
然后就没然后了。
那大哥撂挑子走了!
由于郑奶奶不予追究,警方也不能说什么。
老太太住了七天院,我给她雇了个护工,看完事儿再插空去陪陪她。
病房里不知情的病友都以为我是郑奶奶亲孙女,夸我懂事孝顺,说郑奶奶有福气。
郑奶奶听得很尴尬,想解释却被我拦了。
既然她紧要关头只能想起我,那我就是她亲孙女。
等老人家出院,我也没送她回家。
她自己住容易害怕不说,难免会触景生情。
提前让严助理找了家还不错的养老院,我给郑奶奶送过去了。
安顿好后,郑奶奶擦着眼泪说要卖房,她想把钱都给我,用来感激。
我自然不能同意,不说钱不钱的事儿,房子是老人家的根。
有个房子在那,她就有个遮风挡雨的退路,真要把房子卖了,郑奶奶精神力也得随之瓦解,活的得像个行尸走肉,没亮了。
再者,我也知道她不是真想和儿子断绝关系。
等郑奶奶走出了老伴儿离世的伤痛,她儿子要是能迷途知返,母子俩的关系也会缓和。
世间事大抵如此。
我看我爸和大姐就知道。
孩子或许能做到对父母不闻不问,父母很难不去挂牵。
“小萤儿,实在对不住,奶奶给你添麻烦了。”
送我下楼的一路郑奶奶还在抹泪,“我光想着要给你打电话,忘了你还是个小姑娘了,我老头子那个情况,要是给你吓出问题,奶奶真白活一场啊。”
“郑奶奶,您别这么说,我胆子很大的。”
我抱了抱她的肩膀安慰,“还是那句话,您不用太客气,既然我们相遇了,这就是缘分。”
缘,字从系,从彖,彖亦声。寓为命运的丝线。
我始终相信,无论遇见谁,都是缘分,是生命中该出现的人。
“有事儿您随时给我来电话,院长那边我都聊过了,这里有很多活动室,您要是爱好唱歌跳舞,可以加入老年舞蹈队,要是喜静,还有画画和图书室,平常还可以做做手工,毛线活儿什么的,既能消磨时间,也可以赚点零花钱,您啊,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别总待在房间里,认识认识新朋友,心情也会透亮……”
郑奶奶含泪点头。
到了大厅我嫌外面冷就没让她继续送。
她握着我的手却不松开,局促的像个小孩子,“小萤儿,你什么时候还能来?”
说着她又低下眼,“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忙工作要紧……”
我好像生吞了一颗梅子,抬手给她擦着泪,“一有空我就来,不过我这工作一忙起来可能好些天都抽不开身,您要是找不到我就打给严助理,需要办什么事,直接跟严助理说,严助理都会帮您妥善处理。”
“嗯,小严的电话我知道,在这里我也没什么要办的事情。”
郑奶奶点头道,“那你回去吧,开车慢点,奶奶这边你不用担心,刚刚我看还有人在活动室里打乒乓球,挺热闹的,你放心吧,奶奶会照顾好自己……”
我嗯了一声,走出门一回头,郑奶奶还站在原地,脸上流着泪,干瘪的唇很努力的朝我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