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了一杯茶后,他才慢悠悠的说到重点,“谢小姐,你觉得自己走出来了吗?”
“当然走出来了。”
我大大方方的点头,笑着道,“华医生,想必你来之前已经知道我这几个月在忙什么了,我可一个灵体都没有接触,和事主联络的工作手机都办了暂停业务,甚至我都要忘了自己是个阴阳先生了,每一天都想着如何能玩出新花样,这还不算痊愈吗?”
华医生一脸平静的看着我,并未应声。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见华医生用指尖点蘸着一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子’字,指尖微顿道,“他在门外。”
“孟钦来了?!”
我吓一跳,紧张兮兮的看向会客厅的房门,“他怎么会来?”
话没待说完,我就意识到上当了,脚步不自觉的后退,扯了扯唇角道,“您指的他是谁?”
华医生看着我颇有深意的笑了,“你认为是谁,我指的便是谁,谢小姐,你还敢说你痊愈了?”
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您故意写下他名字的偏旁部首,还说他在门外,那我肯定……”
华医生眼神直白,“你这门外一直都有专人把守,看到这个字,你一没想到男子,二没想到女子,倒是想到偏旁部首上去了,谢小姐,究竟是我引导的你想偏了,还是你思维本就是偏的呢?”
“您这是强词夺理,矫枉过正,反正我没事儿了。”
我嘟囔着低下眼,“这么难得任务我都能完成,我不认为自己哪里还不正常……”
“这个任务对你来讲,只能算是以毒攻毒,但在我看来,这任务的毒劲儿还不够大。”
华医生说道,“它只是制衡了你几个月,让你的病情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是它并没有帮助你实现自愈,也就是说,你仍旧没有找到一种方式跟自己达成和解,在内心深处,你依然在自我折磨,只不过,你可能隐藏的更深了,更会自我欺骗,以及欺骗身边人了。”
说话间,他站起身,“自欺欺人是没办法解脱的,装傻和装睡,要比真傻和真睡痛苦数倍,我在这里也不对你做什么规劝,只是我有必要提醒你,若是你在十二月底之前,仍旧没有走出来,那我不能再帮着你隐瞒病情了,该上报的我得如实上报,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音落,他颔首跟我告别,整理了一下穿着的中式外套,姿态很是潇洒的走出了房门。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视线还落在茶几上,看着那个水渍半干的‘子’字。
当真诚惶诚恐了两天,我并不怕自己有病,怕的却是名字被录入啥系统。
那样先且不说我还怎么去给事主排忧解难,谁还能信我,最面对不了的,是师父。
幸好还有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助长了反骨,我倒是很容易想开一些事,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到十二月底还有四五十天,我这聪明的小脑瓜怎么着都能想出脱身的办法。
这方面的心稍稍一放,赶上我闷在套房里还无聊,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反复梳理着案件。
从中我发现,这案件的前半程走的是小火慢炖路线,宗凌大哥暗中布局,唯恐打草惊蛇。
可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小心谨慎的试探阶段,案件突然变成了大火爆炒。
宗凌大哥转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逮住黎旼的同时,居然能迅速的清缴出他藏匿在各地码头的货物,从而人赃并获,都不需要再跟黎旼虚与蛇委,直接就能给他定罪了!
虽然宗凌大哥在电话里说,是黎旼自己交代的货物隐藏地点。
但我觉得不可信,因为那不是普通货物,别说几十吨了,随便个千八百克,就够他进炉子了。
黎旼怎么可能主动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啊,就因为他爱我,我还朝他开了一记冷抢,他就心灰意冷的全交代了?
开玩笑呢。
当然,我不否认黎旼对我有真心。
否则他不会嗅到风声,甚至猜出我是线人,还想带着我一同出逃。
但等到警察来了,他也会当机立断,弃车保帅,明白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的道理。
更何况黎旼还知道黎瓦跑了,也就是说,宗凌大哥只能撬开他本人的嘴去找到那几十吨货。
那只要他咬死不说,宗凌大哥拿不到罪证,他一时半会儿就是安全的,躺在医院能像老太爷似的被照看着。
可问题出就出在,黎旼前脚刚落网,宗凌大哥后脚就做到了全面清剿,效率高到惊人!
即便当时黎旼已经被捕,他在医院醒过来能随时随地做口供,交代的未免也太快了!
我不得不去想,这里面是否有第三方势力,在暗中辅助了宗凌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