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祈王府。
巨大的荷花池上,一座水榭静静立在中央。清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将粼粼波光映照在了端坐于水榭之中那人的脸上。
燕长文虽然身材圆润,体态却并不松垮,正托着下巴,目光紧紧盯在面前的棋盘之上。
“殿下。”
一个袅娜聘婷的身影缓步走近,带起一阵清冷的香风。
来人笑意盈盈,容貌清艳,举止落落大方,没有半点扭捏之态,正是祈王妃,慕容潋。
燕长文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迎道:“怎么不在房中午睡了?”
燕长文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你心中有事,我哪里还睡得踏实?”慕容潋笑着,伸手拈起一枚白子,思量片刻,落在了棋盘上的一处。
两人言语之间,倒好似民间夫妻一般。
“潋儿这步,真是好棋。”燕长文执黑棋,应了一手。
“宋大人想必已经出发,前往决堤的那个县了吧?”慕容潋轻声问道,目光仍旧停留在棋盘上。
“是啊,这些年大哥与六部走动频繁,尤其户部、工部、还有吏部,都安插了不少他的人,几位尚书大人也都最为支持他。
只不过大哥大概想不到,工部的孙尚书其实是我的人。宋眠是孙尚书亲手提拔的水部郎中,十分可靠。
此番龙安县决堤,也是因为毕枞手下人办事不牢靠,拿了不该拿的银子。以我对大哥的了解,他不可能放过这次打压我的机会。
他想让宋眠去查明决堤的真相,然后在父皇面前参我一本,呵呵,可惜大哥这次要失望咯。”
慕容潋莞尔一笑,“还不是咱们殿下运筹帷幄,提前早做了准备?
只不过,那宋眠当真信得过?万一他又突然反水……”
燕长文落下一子,微微笑道:“他若敢生异心,我自然不会让他活着离开龙安县。
对了,六皇叔那边可有打听到什么动静?”
“他本人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只不过派了书院里几个人也去了那龙安县,明面上是去协助赈灾,但背后究竟是何用意,现在还不敢贸然下结论。“
慕容潋说完,顿了顿,“但六皇叔既然出手,想必不会那么简单。你记不记得,静儿如今也在龙场书院念书?”
“慕容静?嗯,我自然记得。”
那威震北疆的宁月郡主,他哪怕身居庙堂,亦是如雷贯耳。
“静儿此番也在赈灾之列,但奇怪的是,她的贴身侍女沐儿却被留在了书院,似乎六皇叔有意让她孤身前往龙安县,而减少与我们的联系。”
燕长文微微皱眉,“你觉得皇叔这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现在还说不好,静儿自小天赋异禀,在北疆大营之中威望极高,只不过性情桀骜,向来反感朝堂之事。
这次沐儿不能与她同行,身边没个规劝之人,只怕难以和宋大人内外配合。”
“难不成她还会从中作梗,背叛你和镇北王不成?”
“你这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慕容潋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燕长文连忙赔笑,哄了几句。
慕容潋这才消了气,“若真想让静儿辅佐我们成事,万万急不得,还得徐徐图之。
依我看,我们倒不如借这次赈灾的事情,试试六皇叔对你和东宫那位,究竟是什么态度。毕竟……他的意思,便是父皇的意思。”
慕容潋一子落定,抬眸看向燕长文,轻笑:“殿下,您输了。”
……
东宫,南仪院。
南仪院名字听着好,然而当秦雨薇第一天住进这里时,只觉得比龙场书院的清雅苑强不了多少。
当今太子燕修云共有太子妃一人、良娣一人、良媛两人、承徽四人、昭训十人,而南仪院正是这十位昭训的居所。
总共就一座院子,却要住下十个人。一人只能分到一间不大的房,也无丫头伺候,连衣服都得自己洗。
秦雨薇倒是很快便适应了,然而同为太子昭训的,还有不少末流世族家的女子。这些世族普遍有个通病,越是没落了,就越要显出自己的做派,因此对入了宫的女儿总是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落了自家的脸面。
“唉,又要去洗衣服了。”李瑶抱着一盆衣服来到院里,一边向身边的齐燕儿抱怨,“自打进了东宫,衣服都要自己洗,我这双手都多了不少皱纹,以后可怎么伺候太子殿下。”
“是啊,入东宫之前,我连洗衣服的盆都没有碰过,更别说洗衣服了。”
两人同为东宫昭训,言语间都想多显示些自己从前的矜贵。
一个人影走进院子,李瑶抬头,“咦,雨薇妹妹回来啦。”
齐燕儿见到秦雨薇,眼睛也亮了。
秦雨薇怀中抱着刚洗完的衣服,见到二人,热情地打招呼。
“这么巧,两位姐姐都在呀?”她笑容甜美,眸中还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仿佛真的是邻家小妹妹。
李瑶苦恼地看着自己盆里的衣服,“唉,真羡慕雨薇妹妹,洗衣服洗得这么快,想必十分熟练,不像姐姐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连手都搓红了……”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