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蒙奚射杀了匈奴的左日逐王,不知道皇帝会给什么养的封赏?”
嬴胡亥在一边上跪坐了下来,蒙奚伸着脖子看了看三人,好奇的说:
“封赏肯定会有,但是这三位兄弟,看起来眼生的很,不知道你们那个营的?”
“哦!”嬴胡亥看了一眼韩信,韩信立刻道:“我们是王奋将军麾下,丙字营的,不瞒你们说,我们三人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捡便宜得来的。”
很显然,韩信在外边也听到了几人的谈话。
“啧啧!这运气可真不错!”月氏女人有咂嘴起来,她在一个边上重新切肉:“既然都是我阿郎的袍泽,那就都留下吃饭吧,这会儿你们赶回火头营那边,估计什么都剩不下了。”
韩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嬴胡亥,见皇帝微不可查的点头,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小嫂子了!”
“嘿!”月氏女人倒被这一声小嫂子弄得满脸通红:“这算个什么事儿?
你们就坐在这等一会,我这锅子里啊,可香着呢!”
“有劳!”嬴胡亥急忙拱手道,韩信也表情有些古怪的拱手谢过。
“军师不用再劝我了,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不会走的,我的根就在大军之中,我现在离开大军,将来还能做什么?”
蒙奚又说了一遍。
尉先生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指着蒙奚和嬴胡亥三人说:“这家伙嫌弃我好几日都在他军帐中蹭饭,现在竟然要赶我走了?”
嬴胡亥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文士,原来他就是尉先生?
随即,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军师要走?这是为何?军中兄弟们可都是很拥戴你的。”
“哎!”尉先生摆摆手:“别说出去,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们凑过来,可是想着这小子走狗屎运射杀匈奴王,想要来打秋风的?”
还不等嬴胡亥说话,月氏女人就已经气狠狠的端着一个肉碗磕在了尉先生面前,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她没好气的说:
“狗屎运气?什么叫做走狗屎运气?怎么不见军师你一箭射杀个匈奴王?”
“哎哎哎!”尉先生赶紧作势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算我说错话,快给我一双筷子吧!”
韩信似乎对这一幕很是熟悉,因为他此前过的日子比这个还造孽。
“哈哈哈……”嬴胡亥忍不住大笑出声来,他看了一眼蒙奚,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尉先生,这才好奇道:
“军师还没说,为什么要走呢?难不成是皇帝不给你封赏?若当真如此,兄弟们可不答应!”
“哪能啊!”尉先生摇头:“你看这小子。”他指着蒙奚,“当初让他领军在军寨中和匈奴人死战,就是为了让匈奴人相信我们所有兵力都南下围困月氏军。
他整个人都被烤焦了,却还被这个女人救活了,我领着兵卒巡视的时候遇到了他们夫妻两人。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呢?
嘿!”
尉先生看着嬴胡亥道:“我也想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能对我不离不弃,真正的生死与共。”
他目中满是羡慕之色的看了看蒙奚,又看了看远处正弯着腰切肉的月氏女人。
月氏女人目中不免露出一丝得意和自傲,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蒙奚的时候,却完全变成了温柔。
嬴胡亥了然:“那军师为何不成家?”
“军中无安定之日,如何成家?”尉先生叹了一口气:“更况且,我昔年因为尉繚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是戴罪之身,按着战功来算,我这次应该可以免除罪责,我只想在咸阳城外开一家茶肆……
哦!对了,听说皇帝已经撤出市禁,不限制东坊西市的规定,所以咸阳城内外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我呀,在军中也没存下什么钱来,只有一两块马蹄金,回去以后应该能买一间茶肆,了此残生足以了。”
嬴胡亥吃了一块煮得熟烂的马肉,又道:“当今天下,皇帝也就不算是圣君,但也绝对不是昏君,军师为何不入朝为官?”
“可不能这样说!”尉先生摇摇头:“如今我们的皇帝不算是圣君,什么样的皇帝才算是圣君?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倘若有一日皇帝需要我,我自然不敢不领命出征。”
“那军师觉得,蒙奚将军这样的,应该会得什么封赏?”
“让我重新统帅军队,为皇帝在疆场效命,足以!”蒙奚振奋无比的说道。
军师琢磨了一会儿,说:“一个将军肯定少不了,但军爵会给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小子运气是真的好,一箭就杀了左日逐王……”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嬴胡亥:“兄弟听说了吗?左日逐王的兄弟右日逐王叫什么虚连题安蒙的,现在也归顺皇帝了 ,我还在想那个安蒙会不会有意针对他呢。”
“这么看来,军师守在这边,就是怕安蒙来对付他?”嬴胡亥眼睛一亮。
“不错!”这次,尉先生畅快的点头。
韩谈不由得冷笑起来:“右日逐王安蒙,不过就是一个投降我大秦的匈奴人而已,怎么敢来找我大秦勇士的麻烦?”
“听说这边就是那个射杀了我兄长的蒙奚军帐,我安蒙倒是要来会会你!”
一个粗狂无比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然后,皇帝、上将军韩信、太监大总管韩谈,军师尉先生、月氏女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外边看了去。
月氏女人更是紧张无比的扬起来了手中的菜刀,一个箭步来到了床榻边上,把重伤的蒙奚护在了身后。
军帐中,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抬着头,朝外边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将军帐掀开,当他怒气冲冲的脸上,看到大帐中的人以后,整个人所有的表情,瞬间都变得凝固起来。
“滚开!你这个懦夫,你只敢在我相公重伤的时候才敢来寻仇,如果你还当自己是个男人,那就应该等到我相公痊愈之后,再来复仇!”
可,月氏女人所有的话,安蒙都听不进去,他只是双目惊恐的盯着那跪坐在床榻边上,端着个大粗瓷碗,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皇帝。
“我……”安蒙方才张口,就被月氏女人挥舞着菜刀冲上前去吓退了。
“匈奴军都这么嚣张吗?”嬴胡亥一口喝光了碗里的肉汤,缓缓站起身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额头青筋暴起的蒙安,他笑了笑:
“放心,这事情,交给我来做最合适。”
“你?”蒙奚看着嬴胡亥。
尉先生也露出愕然的表情看着嬴胡亥。
嬴胡亥笑着说:“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加合适做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