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忍不住轻蔑一笑,随即却又睁大眼睛看这嬴胡亥:“我从你身体里抽出一口折断的战矛,那战矛我见过,乃是项氏一族的第一战将龙且所持。
男人的嘴,才真的是骗人的鬼。
念在你之前帮过我一次的份上,对于你的身份,我也懒得追究。
无外乎就是朝廷鹰犬罢了。”
嬴胡亥心里咚咚直跳,他吃不准虞姬对于自己这个皇帝究竟是何心态,现在贸然表明身份,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非是有意隐瞒,还请恩主恕罪!”嬴胡亥正色道。
虞姬摆了摆手:“我又不是那等俗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个,你我江湖相逢,何须多言?
我只盼着你将来能做个好官,为百姓谋福就成。
至于故楚项氏一族,整天就想着复国……说到这里!”
虞姬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嬴胡亥:“你们抓住项羽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嬴胡亥叹了一口气:“是我们上头的人低估他了,我们数千兄弟一并到场,都奈何不得他。”
“哦?”虞姬露出惊容,随即似有所思的说:“这么说来,他以前和我说,他万人不可敌,是真的了?”
嬴胡亥察言观色,似乎明白历史上虞姬为什么会爱上项羽了,现在看她这副模样,就已经露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那后来呢?”虞姬追问。
嬴胡亥苦笑一声:“后来一番混战,我们到了大船上,有个巨人砸碎了大船船底,江水满贯进来。
我在混乱中,被龙且撞碎大船舱壁,一矛挑杀在上。
我挥刀斩龙且的时候,他的盔甲质地太好,竟然只是将他头盔劈碎,护肩斩飞,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伤。
哦!
最后一下,我记得我将他的护心镜刺穿,但刀锋应该没有伤他多少。”
“再后来,很多人都掉水里,我也没有了直觉,醒过来以后,便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说起来,这事情我还要感谢你。”虞姬忽而 露出笑容:“故楚项氏一族现在无法在吴中立足,那就只有前往别处去。
如此一来,我兄长也就不用逼我嫁给别人……”
嬴胡亥听着虞姬这样说,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他原本还以为,虞姬是当真看上自己,要自己以身相许报恩了……
“再者,看你精瘦,没曾想竟然这样的武力值,能伤了龙且。”
嬴胡亥想了想,随后说道:“我有一事,要与恩主说。”
“但说无妨。”虞姬道。
“你一门上下,都被郡守章平抓起来了。”
虞姬并没有嬴胡亥预料中的失神和慌张,她然而看向嬴胡亥:“你这样和我说,又不怕我杀了你泄愤,那只怕你心中已经有帮助我家人脱力牢狱之灾的手段了?”
“恩主所言不差。”嬴胡亥想了想,竟然也有几分难为情的开口:“此前恩主为我伤口上药的时候,可曾看到我随身之物?”
“你的随身之物?”虞姬从一边上抓来一堆衣服,倒是满不在乎地说:
“都在这里,其中只有一枚黑乎乎的令牌。”
嬴胡亥道:“这枚令牌唤作黑龙令,是我们这些朝廷鹰犬的身份标识,恩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坐视恩主全家下狱。
恩主此刻拿着这一枚令牌,前往郡守府,亲自将这一枚令牌交给郡守章平。
他不仅会放了恩主一门老小,更会对恩主千恩万谢。”
“有这么厉害?”虞姬倒是吃了一惊,重新打量起来嬴胡亥:“赵元,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隐瞒了我了?”
“我确实是朝廷鹰犬,但只不过身份比较高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你兄长和故楚项氏一族有往来,这才是棘手的地方。”
虞姬将信将疑,嬴胡亥苦笑道:“恩主救我性命,我又岂会害你?”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此处很是安全,我前往吴中城,需要一夜时间,我现在就动身,明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带着郡守的人折回来救你。”
嬴胡亥颔首:“恩主大恩,某家谨记于心!”
“不好……有高手来了!”虞姬压低了声音,她朝着这门蓑衣缝隙里边看去,遂而表情变了变,低声对着嬴胡亥道:
“朝廷来这边,到底是做什么?诸子百家的人,我今天遇到好多了,怎么一直都与世无争的道家,也有人来了?”
“道家?”嬴胡亥心里一动,随即想到了许莫负所言,自己来这边,道家也会从旁协助。
只是,眼下自己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还是警惕些好。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来这边准备对付故楚项氏一族这些叛逆分子。”嬴胡亥正色道:
“天下自周天子大权旁落以后,列国纷争六百余年而不停歇,秦一统天下,老百姓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安稳日子过。
如果这些叛逆谋逆造反,那天下又将重新陷入到战乱中。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最后两句话,令虞姬眼睛陡然一亮:“你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天下兴亡,苦的都是百姓。”
“道家的人走了,他们似乎也在搜寻着什么。”虞姬从一边上打开一个小木箱,里边竟然有一口长剑,还有一些碎银子,其他的则是一些肉干,可以直接吃。
虞姬将肉干抓出一些,放在嬴胡亥脑袋边上:“我现在就出发,我怕去迟了,我那个没良心的哥哥还有全族上下所有的人,都会被郡守砍了。”
嬴胡亥急忙道:“恩主小心!”
虞姬回头看了一眼嬴胡亥,自信一笑:“别看下边有那么多的人,但是这个地方我每个月都要来几次,我对这个地方熟悉无比,不会有危险的。”
说完这些,虞姬转过头去,却猛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自己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他只不过是一个朝廷鹰犬,一个面对自己救命恩人都不肯说实话的混账东西罢了。
嬴胡亥看着虞姬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他感觉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和虞姬说。
柴火逐渐熄灭,隐约可见灰暗的柴炭亮光,嬴胡亥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什么话没和虞姬说了。
“水!水在哪里?我好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