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膝行而前,磕头道:“陛下,是和下边的女人有关系,但却不全然。
赵佗看上了一个匈奴女子,李将军说那个女人不错,他可以做主送赵佗。
赵佗举杯说谢谢,可是李弃说那个匈奴美姬,他府邸上所有的人都玩过,在座的都玩过,你赵佗喜欢喝洗脚水,还喝的这么开心?
赵佗发怒,起身要走,李鼎就说自己给他找个更好的。”
说到这里,祁连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之色:“赵佗转身,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李弃就把手里的酒樽砸了出去,大声骂他,说你们南军吃现成的,玩现成,还嫌弃是洗脚水?想等着劳资给你好的?做春秋大梦不成!
当初皇帝北伐的时候,怎么不去?现在抢功劳,倒是知道回来咸阳了?怎么不在白越待到老死?
赵佗气愤不过,冲上去就和李弃打到了一起,末将等急忙上前去拉住两人,谁曾想李弃拔剑出来……大总管脸上还被剑锋划了一下。
赵佗不知怎么的,就把李弃踹飞了出去,我们追过……追过来,就是陛下看到的样子。”
嬴胡亥看了一眼韩谈,韩谈脸上还在向外冒血,这更加让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是这样?”
赵佗磕头:“是这样!陛下,那李弃折辱我在前,末将实在是气愤不过!”
“都起来吧!”嬴胡亥当然知道李弃是什么样的性格,诸将缓缓起身,立在一边上。
蒙蕙急忙道:“让外边跪着的百姓都免礼,陛下这是与民同乐。”
韩谈急忙走出去传令,那又尖又细的声音,立刻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回荡开来。
紧接着,山呼万岁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蒙蕙紧紧地拽着皇帝的手腕,轻轻的拍了拍皇帝的手背。
嬴胡亥这才道:“李弃出言不逊,该有此教训,赵佗你含怒出手,朕不怪你。”
“臣知罪!”赵佗急匆匆的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嬴胡亥神色不悦:“起来吧,这事情扣除你三个月俸禄,用做赔偿李弃,等到李弃能下榻走路,朕也让他给你登门赔罪!”
赵佗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片刻时间后,身边的祁连叫他:“赵大人,陛下已经走了!”
赵佗抬起头来,朝着四周看去,果真已经不见皇帝的身影,而他整个人,则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其余诸将都用一种十分佩服的眼神看着他,白泽、虞伯、祁连、蒙奚、尉先生等人伸出大拇指:
“你牛逼!”
赵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感觉自己脑袋都快掉了,没曾想只扣了三个月俸禄……”
“你偷着乐吧!”白泽竖起大拇指,随即又道:“不过李弃这小子,仗着小时候和陛下在一起玩过,在军中谁都看不起,当初攻破龙城的时候,就他第一个玩女人,皇帝都还没玩过呢。”
“也就是在禁军中了,要是在我家将军麾下,早被砍了一百次了。”白泽颇为不屑的说道。
祁连拱了拱手:“诸位将军,那几个匈奴女人,以前都是我的故旧,眼下也都是残花败柳之身,我就先带走了,这算是我欠大家一份人情。”
白泽拱手笑了笑:“说下了,既然大家都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 ,那就是兄弟了,你直接领走就是,哥几个,倒是放个屁!”
虞伯干笑一声:“没的说,给钱就行,卖给谁都是买卖。”
右日逐王安蒙陪着笑脸,把一袋金子拿了上来,虞伯一点也不客气的收下:
“劳资一万人打到最后只剩下几百人,这东西我就不客气了,我下边有一大堆孤儿寡母,诸位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赵佗惊魂未定,看了看白泽,低声道:“兄弟,当真没事吗?”
“放心,陛下都没责怪你……还有,恐怕陛下也觉得那小子狂的没边,只要你没有一脚把他踢死了,怎么都好说。”
听到一脚踢死,赵佗心里没有来的一阵发慌,他苦笑道:
“只能说我在南边呆的太久了,习惯率性而为,唉!还是在军中好,在咸阳做官,处处都要小心。”
白泽压低了声音:“小心点,锦衣卫就在边上,你说的话,皇帝都能听得到,要是他们添油加醋的说上去,你脑袋不想要了?”
方才松了一口气的赵佗,顿时又吓得不轻。
白泽转过身去,朝着众人拱手道:“诸位兄弟,今个儿就散了!”
众人纷纷拱手,朝着外边走去。
虞伯这边,方才出门就被一人给拦住,虞伯正要喝道是哪个狗东西不长眼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位锦衣卫官爷,顿时心里警惕起来,再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老朋友娄敬,不由得乐呵起来:
“嘿!这不是咋们镇抚使?怎么?回到咸阳这么久了,终于舍得来找我这个光杆将军了?”
娄敬一把搂住虞伯的肩膀,语气很低的说:“老哥,出大事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
虞伯一身醉意瞬间化为冷汗:“我马车上!”
“走!”
两人上了马车,娄敬这才低声道:“是我亲自带人护着御医过来的,李弃要死了。”
“啊!你他娘说真的?要是他死了,我们几个怎么办?”
“人……”娄敬眼里带着寒芒:“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可是我们都在场啊,你说这陛下的大舅子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可能不受牵连?”
虞伯看了一眼娄敬,追问起来:“那御医到底怎么说的?”
娄敬很警惕,迟疑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御医说,李弃身体不差,但是他这段时间吃的虎狼之药很多,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赵佗那一脚,可能真的要了他的命!”
“哎呀!那怎么办?”虞伯只觉得手里这一袋子金子都变成烫手货了。
“怎么办?”娄敬叹了一口气,靠着车厢:“要出大事了,你今天晚上回到府邸上,睁大眼睛别睡觉,最好等着,宫里有消息,我会让人来告诉你,只要李弃真的断气了,你即刻上书请罪,随后为李弃戴孝!”
“我戴孝?他又不是我爹?——啊,我懂了!这次有劳老哥哥了!”
娄敬掀开车帘子,对这车夫说:“在前边停下来,我要下车。”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虞伯:
“老兄弟,咸阳要出大事了,你待在家里最好哪里都不要去,谁的宴会,都别去,锦衣卫查到一些大问题,就看皇帝动不动手了。
还有,我现在说的这番话,都足够我掉脑袋了,我只和你说一次,要是皇帝真的动怒了,谁都逃不掉!”
说完,娄敬下了马车,一边上已经有锦衣卫的人等着他。
虞伯只觉得浑身发凉,随即看了一眼一边上的那一带沉重的金子,暗骂了一声,这些狗鈤都知道要出问题了,就踏马我是傻逼,还收了祁连的金子,哎呀呀,我可真是想给自己两巴掌。
说完,虞伯抬起手来就狠狠的抽了自己两耳光,叫你贪财!叫你贪财!
……
咸阳宫中,御医跪在皇帝跟前,声音颓然惊恐:
“臣等已经尽力,李弃将军胸骨断裂,扎进了心脏边上的主要血管中,内出血无法止住,已经……已经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