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永远比自己的亲人朋友都更加了解自己。
嬴胡亥也不清楚记忆里的这句话,是在哪本小说,又或者是那个电视剧里看到的。
眼前的吕文,对自己就非常了解。
只是,再怎么了解自己,吕泽也只不过是通过其他人口中转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真正的自己,此刻真坐在他面前。
嬴胡亥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如果吕泽知道皇帝就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帮着自己出主意,怎么发展商业,怎么稳定人心,怎么收拢一切可以收拢的力量。
会活活吓死吗?
这种可能性真的太高了。
娄敬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出皇帝有这样恶趣的想法,便径直站起身来。
吕泽见状,也赶紧站了起来:“宴席正在筹备之中,都是各地奇珍看,还请大人稍后。
又或者说是,这酒水并不足以令大人满意?”
娄敬笑道:“非是如此,公务在身,我需要往咸阳城走一遭,天色不早了,如果皇帝晚膳的时候,我不在边上伺候着,韩谈就会在边上伺候着。
眼下朝廷新政,百废俱兴,能不远离圣上,就尽量不要远离圣上,这才是为官之道。”
说着,娄敬又道:“至于你所说的,我自然会留心。”
吕泽见娄敬说的认真,便不敢挽留,只是拱手道:“某家相送大人出府,此外,尚且有薄礼送上,还请大人笑纳!”
话音落下,一边的屏风后边,顿时就有四个姿色诱人的侍女走了出来。
端盘中端着的东西,用红布遮盖着,吕泽面含笑意,伸手掀开了一个角落,嬴胡亥就看到了下边黄灿灿的马蹄金!
这一共就是四盘!
“这……”娄敬掌心里全是冷汗,这他么太刺激了吧?
皇帝就在眼皮子底下,自个儿搁这里收取贿赂?
收?
还是不收?
“难不成大人嫌弃少了?”吕泽挥手道:“这四人都是处子之身,守宫砂尚且还在,姿色也不差,那就送给大人使唤。
日后但凡是能用的找我吕家的地方,大人只管开口。”
嬴胡亥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娄敬。
娄敬拱手道:“如此……本官总觉得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那就是却之不恭,所以,美女、金子,娄敬全部收下。
吕泽看着一边上笑吟吟的赵胡,也抚掌道:“此外,还有送给千户大人一份薄礼!”
两个婢女,手中都端着马蹄金,分量不轻,其中一个婢女看起来很娇小,端着一盘子金子,走路都有些吃力了。
嬴胡亥含笑道:“吕先生言重了,在下也觉得受之有愧!”
吕泽含笑道:“听闻千户此前在北方军中,恐千户已经习惯了北方的气候,到了咸阳城以后,如果天气炎热,那这两个美姬,便可在一边上为千户扇风,倒也快活!”
嬴胡亥大笑挥手手下,左手搂一个、右手搂一个,丝毫不顾及的哈哈得意大笑了起来。
“快活!快活!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赵胡如此,吕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暗自觉得这果真是北方军中来的粗陋武夫,就算是换上了一身飞鱼服的皮子,也改变不了他粗陋的本性。
但这却也从侧面说明,这个人的身份来历,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毕竟,在吕泽眼中看来,这个人无论是哪里,都配得上一个粗陋武夫的模样。
“咳咳咳……”娄敬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嬴胡亥这才有所收敛。
“既然如此,那我等今日就此别过,你府邸外边,我都安排了我的亲信盯着,就是担心有东厂的番子注意到我们,所以日后若是需要有什么需要联系的地方,就到花香酒楼。”
娄敬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花香酒楼边上,就是尉先生的府邸,这样的话,我们会面也相对容易一些。”
吕泽会心一笑:“明白,朝堂之上的事情,就有劳大人多多关照,商业上的事情,大人只管放心便是,不出一两年,整个蜀地、长江流域,都将为我吕氏所拥有的!”
“好!”娄敬眼神一凝:“等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成就大事的时候,现在,步步小心为妙!”
从大厅出来以后,嬴胡亥看到陈胜身边也多了两个美姬,自然也端着遮盖了一层红绸布的端盘,无需多想,这里边的东西就是黄金。
初次见面,吕泽就已经舍得如此下血本,实在是令人心惊啊!
财帛动人心……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在钱财面前保持镇定?
嬴胡亥心中却感觉自己东厂创立,实在是一件很有前瞻性的事情。
就他所熟知的历史来看,太监很大程度上,远比朝堂上冠名堂皇的文武诸公,更加靠谱。
比如说有宋一朝的李宪,这位史上最能打的太监,宋神宗北伐西夏之战,他一路狂砍狂杀,横推战场,深入西夏境内数百里,甚至都把西夏皇帝的行宫都放了一把火烧掉。
但却因为其他四路大军惨败,明明胜利了,却遭受文官弹劾而贬官受罚。
或许这位李宪,知道的人不多,但他有一个门徒,叫做童贯,这人就非常有名了。
这是宋朝的太监,明朝也因为创立东厂西厂的,大太监辈出。
其中最为出名的,但属郑和、魏忠贤。
郑和至少好评居多 ,而魏忠贤则争议太多。
不过,崇祯皇帝山穷水尽的时候,闯王大军杀入皇宫,却有太监奋力抵抗这样的佳话流传下来。
可见,有时候带把儿的却不像是个男人,不带把的,却总做出了许多真男人的事情来。
诸如,司马欣至于史记;蔡伦之于改进造纸术;郑和至于大明航海,无论哪一种,对于整个民族乃至于整个人类文明进程,都是划时代意义的。
嬴胡亥思绪颇多,他脑海中混乱的闪过这些念头,遂而想到了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总管韩谈。
这一位也算是太监中的英雄人物吧。
正史上,赵高乱政,杀二世皇帝胡亥,随后子婴阴谋诱斩赵高,韩谈便是全程谋划参与者。
试想一下,满朝诸公,英雄人物那时又在何处?
宦官是一个可怜的存在团体,嬴胡亥感觉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废除这种扭曲的朝堂制度。
因为皇帝制度只要存在一天,这种制度就会无情地存在。
最令他无可奈何和最庆幸的事情,便是他自己是当今天下的皇帝。
“陛下,我们去哪儿?”从吕府走出来,三人已经骑着马在街道上走了很远,娄敬回头看了一眼拉着美姬的四辆马车,小心翼翼地问道。
嬴胡亥散漫的目光这才逐渐凝聚起来:“回咸阳宫,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娄敬心头一震,不敢多语,只是纵马冲在最前头。
与此同时,脸颊肿的跟猪头似得尉先生,火急火燎的从后院来找吕泽。
“娄敬方才可是来过了?”见面第一句话,尉先生就哀嚎着,劈头盖脸就来。
吕泽不解:“确实来过……尉先生你这?”
“哎呀!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