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轻描淡写的扬了一下下巴:“急什么?还记得朕此前和你说的吗?猪养肥了再杀,那样才有意思。”
他看了一眼满脸愤怒都有些扭曲变形了的娄敬:“觉得羞耻了?”
“是……是!”娄敬有些迟疑,但却随即声音坚定无比的低喝。
嬴胡亥道:“知耻而后勇,那你现在就应该知道,你此前都已经低估了这个可怕的对手,所以现在你应该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好好掂量这个对手。”
“常言道,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你娄敬是我大秦锦衣卫都指挥使,大秦的守护者,你干了几件大事,这才有资格被称呼为我大秦守护者,但是如果你因为这个,就沾沾自喜,固步自封,那你终究是要吃的大亏的。”
嬴胡亥指着那跪在低声瑟瑟发抖的八个美姬:“这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娄敬低下头颅来:“臣知错了。”
“好了,你不是三岁小儿,知错这句话,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嬴胡亥目光一转,再度看向八个美姬:
“朕知道,人这一辈子,会做许多令自己都没法控制的事情, 比如说你们眼前看到的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他以前是个读书人,但是现在天下人都叫他做血手屠。
嘿嘿!所以,朕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帮着吕泽做事情?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吕泽有什么可以要挟你们的地方?”
一边上的皇后见皇帝这幅样子,顿时一手扶额,得了这都什么皇帝啊?
见到漂亮的小妞,就总想着感化一下,这下边跪着的要是男人,早就已经让章邯拖出去砍了。
这说娄敬的时候,总是头头是道,还一套一套的,唬人得很,可是到了他自个儿这,完全就……
“我等确实是偏远之地,被吕泽买回来的,然后在家中将养了数年,令肌肤变白,容颜变好,就是为了将来送给达官贵人。
一则是表结欢心之意,二则是成为吕泽的耳目,必要的时候,能为他通风报信。
只是当初吕泽将我等购买回来的时候,都是挑选家中有姊妹两人的买回家中。
或是姊姊被送出,妹妹留在吕家之中作为人质。
民女等在世上本无任何牵挂,唯独这姊妹之情无法割舍,所以才受他牵制,还请皇帝为民女等做主!”
嬴胡亥道:“那你知道自己姊妹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吕家后院中!”说话之人面色惨白。
“有点意思。”嬴胡亥站起身来:“先回宫,等到了宫中以后,说给吕雉听听,朕顺带着问问她,吕家是不是准备谋反,准备覆灭我大秦了。”
皇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声道:“陛下息怒。”
嬴胡亥回头看了一眼蒙蕙:“都让人当枪使了,还这么卖力?”
“妾身又如何不知道?”蒙蕙古怪一笑:“只是正如同陛下所说的那样,猪不养肥了,那杀起来又有几两肉?”
“原来啊皇后早就已经发现问题了, 只是朕还被蒙在鼓里,还在因为你被人蒙骗的事情生气……”
嬴胡亥摆了摆手,像是有些气馁似得:“罢了,回宫!让巴清的族人等着,朕先把吕家的事情处理好,在和他见面。”
蒙蕙急忙追了上去,娄敬和章邯走在后边,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感觉有些发凉。
尤其是娄敬,他现在才真正清楚,什么叫做两口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与此同时,东厂府衙后门,一处偏僻阴森的小巷口外,陈胜飞马而至。
他勒住战马,在这阴森恐怖气氛了然的巷口停顿了片刻,随后驱马缓缓的走了进来。
这巷口的尽头处,是一道紧闭着的黑色的木门,两个腰胯环首刀的就番子,正神色不善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一位锦衣卫千户。
陈胜看到有人在这里把手之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般,他翻身下马,举起自己锦衣卫千户的腰牌来,沉声说道:
“奉皇命而来,我有紧急事情,要求见厂公!”
其中一个番子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上前共收道:“我家督公正在府衙中处理一些事情,还请大人跟我来!”
陈胜伸手将缰绳丢给了另外一个番子,把腰牌收了起来,那番子转身,轻轻地在黑色的木门上敲了几下,这种敲打房门的手法,似乎是带着某种陈胜一时半会儿无法辨别出来的节奏感。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房门从里边打了开来。
那番子转身朝着陈胜拱手一拜:“大人请!”
“请!”陈胜大步走了进去,浑身上下生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来,这里边有几个年岁很大的老宦官,正坐在这院落中喝茶, 晒太阳等死。
只是眼光看过去以后,总觉得这些人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僵尸,给人一种极度阴沉腐败的可怖之感。
那领路的番子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快步穿过这个院落,连接着好几个院落都是如此,陈胜整个人心里都已经生出一种不快之感,他正要催促眼前这个番子的时候,最后一个院落边上大开着的门里,他看到了正在提笔写什么东西的韩谈。
韩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陈胜以后,不等那番子说话,便挥手斥退了番子。
“出什么事情了?”韩谈表情有些凝重。
陈胜拱手拜道:“厂公,皇上有密令,着你即刻装作被人打伤的样子,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被一个叫做赵胡的人打伤的。
这个人的身份是北方军中归来的战将,颇有战功,本来这人是要接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但就是因为打了你,这才变成锦衣卫千户的。”
陈胜这边声音刚刚落下,这房屋另外一边开的正门那边,就有一个宦官走了进来,拱手拜道:
“督公,吕家吕泽、户部郎中尉先生求见!”
陈胜松了一口气,暗自道总算是赶上时间了。
韩谈不是傻子,看着陈胜骤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便大概能猜到几分原委,当即点头道:
“明白了!”
他转头看向那宦官:“他们都问你了什么了?”
那宦官道:“他们问我督公安否?奴婢说有屁就放,有话就说,他们就说特此来求见督公!”
韩谈快意一笑,看向陈胜:“如何?本公这东厂也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