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迎着清晨的风,从韩谈手中接过那一块玉璧,对着朝阳看了看,忍不住赞道:
“确实是高级货,这么说来,武臣家中应该是非常有钱了?”
“必定是如此。”韩谈眯眼道:“叛军作乱,最先需要的就是钱粮。
如果没有这些地方大族,以前的六国贵族、富商支撑的话,那肯定是没法的。”
话音落下,韩谈从衣袖中摸出一份册子来,双手呈给嬴胡亥:“这是昨天晚上,奴婢从武臣那边回来以后,差人去暗中访查的结果,还行陛下过目。”
嬴胡亥对于韩谈做事情,还是非常满意的,自己心中想要看到些什么,他就已经准备好了。
“嗯?他家居然是做这个的?”
嬴胡亥展开帖子以后,微微显得有些吃惊。
韩谈在一边也笑着说道:“自古以来,但凡是酿酒的家族,都是豪富之家。
而武臣家中,则是近些年才开始崛起的豪富之家,便是依靠酿酒。”
嬴胡亥沉吟了片刻,随后道:“朕记得以前全国范围内都下过禁酒令,是什么时候解除了吗?”
“是先帝南征百越期间解除了,那个时候全国各地都上报粮食丰收,禁酒令就已经解除了。”
韩谈恭敬无比的说道。
嬴胡亥微微颔首:“这么说,武臣家里,就是凭借这些年的时间,就直接成为了豪富人家?”
“陛下圣明!”韩谈接着说道:“武臣家中,按照东厂这边的人,打听得到的消息来看,他的姐姐非常善于经营。
就是武臣自己,都没有他姐姐经营商业的本事。”
嬴胡亥有些好奇起来:“为何当初长安城发展商业的时候,武臣家未曾去长安城?”
同样,他对于正史上,武臣那个喝醉酒去飙车,然后被李良斩杀的姐姐,非常好奇。
“这个……奴婢尚未调查清楚,还请陛下恕罪。”
嬴胡亥抬起头来,远远的就看到武臣纵马在远处奔走,当下便抬手道:“宣他过来说话。”
“喏!”韩谈急忙应喏,随即驱马奔走了过去。
嬴胡亥则将武臣送给韩谈那一块玉佩,藏在了衣袖中。
武臣只是听着韩谈说皇帝赵召见自己过去问话,心中那个激动啊!
还以为是昨天晚上送给韩谈的玉璧,现在就发挥作用了呢。
“末将参见陛下!却不知陛下呼末将过来,所为何事?”
嬴胡亥道:“无需多礼,上马边走边说。”
“遵旨!”武臣心中简直乐开了花,暗自想着,到了彭城以后,再给韩谈送一些钱财,升官发财,这才真的是计日可待啊!
“听说你家中有一个姐姐?”
皇帝随口问道。
武臣却误以为是韩谈已经和皇帝吹嘘了一波自己的姐姐,心中那个开心,就差点没有直接对着韩谈表达自己的谢意了。
“末将家中确实是有一个姐姐。”
嬴胡亥又道:“听闻她很不错,善于经营家业,朕听说你们武家酿的酒水,最为甘醇。
到了彭城以后,过年犒赏三军的酒水,就从你们家中出,如何?”
“这是末将的荣幸!”武臣一脸受宠若惊,心中完全认定这是自己给韩谈送礼,才有的优厚待遇……
正巧不巧,武臣不经意间看想看韩谈的时候,韩谈还总是微微颔首示意。
这就更加让武臣误会了。
“此外,末将还有一事情,本来是打算到了彭城以后,再禀告陛下的。”
武臣随即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也打算一并说出来。
嬴胡亥笑道:“还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在皇帝看来,武臣现在正是不顾一切讨好自己的时候,还想着把自己的姐姐送入皇宫中,前来侍奉自己。
那这样的忠诚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因为这个世代,姻亲关系,很大程度上胜过所谓的盟约关系。
但,可笑的是,很多时候,姻亲关系为人们所接受。一旦反目成仇,却又从来不会顾及任何姻亲关系。
嬴胡亥自己处在这个时代的时间越久,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会被这个时代同化。
换言之,权力之毒,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整个人。
武臣恭敬的说道:“启奏陛下,臣打算将所有家业全部捐献出来,以此资助陛下平乱之用。”
“嗯?”嬴胡亥倒显得有些意外起来,“为何选择这样做?可是听了别人什么话?
朕对于你们归顺而来的将士,速来没有任何猜忌之心的。”
“陛下圣明,末将家中本来是做生意的,臣不敢隐瞒陛下,此前为了赚钱,到时也做过不少下三滥的事情。
现在臣既然已经成为大秦将军,把家产全部捐献给帝国平乱。
除了表明臣下的忠心之外,便是想要对以往做的事情稍微救赎一二。”
嬴胡亥看了一眼武臣,武臣感觉自己被皇帝看着一眼,像是有一座山压着他一样,让他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分毫!
直到皇帝的目光移开以后,他整个人后背早就已经被冷汗沁透了。
“很好,有这样的为国之心,朕就很满意了。”嬴胡亥缓缓说道:
“你的家业有而今的成就,也实属不易,留着吧!”
武臣心里一惊,正要说话的时候,一边上的韩谈含笑道:
“陛下,这也算是武将军的一番心意,就这样拒绝了,恐让天下其他有志于拯救家国危难的人心中不满。”
嬴胡亥闻言,微微点头到:“那就收下了,给武臣记下一大功!”
“谢陛下!谢陛下!”
武臣激动不已,急忙在马背上拱手拜道。
只要皇帝点头收下这些东西,那也就是说,等到了彭城以后,自己献上自己姐姐侍奉皇帝的时候。
皇帝万万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皇帝是人。
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武臣又哪里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会稽郡,吴中城!
项羽登上城楼,看着吴中的一切,似乎依旧没什么改变。
可这个地方曾经留下来的耻辱,却永远都没有办法洗刷。
“主公!”季布随着后边的阶梯,也登上城楼,对这项羽拱手一拜:
“无诸的使者到了!”
项羽缓缓地转过身来,就看到城楼下边,有一个神色恭敬的人。
“下去告诉他们,只要无诸有胆子发兵北上,和我一并攻打秦国皇帝。
那闽越之地,就永远都会是他们的封国!”
季布拱手道:“主公,是否要等待其他人都到了以后再说?”
“你的意思是,等我叔父他们过来,钟离昧、龙且他们都到了以后?
再发兵北上,攻打秦国皇帝吗?”
“当初在北边,我们就已经吃过人少的亏了,属下认为,我们现在应该选练兵马。
但凡是曾经故楚之人,都会相应主公的号令,追随主公一并北伐,诛灭秦国,将他们赶回崤山以西去!”
季布接着说道:“更况且,马上就要过年了。”
项羽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向远处的故土,忍不住摇头道:“这不是我们楚人该庆祝的时候,我的家乡在下相,哪里依旧被秦人占据。
如果真的要庆祝这新来的一年,我们也应该脚踏着秦人的尸首,高唱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