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轻叹了下,“小宁,你们二人正是感情浓烈的时候,他想要个同你的血脉,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师兄觉得,即便是失忆,你在太子心中也远比血脉后嗣重要的多。”
“若你当时直接言明,或许他会有另外的打算。”
“这个我自然知道。”
陆遇宁揉了揉眉心,“其实他很早就说过,可以过继弟妹的后嗣,就算失忆,他这个打算应当也如同往昔,只是他明明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儿女,我也算是耽误了他,总归……”
“会有些愧疚。”
宋祈年静静看着陆遇宁半晌,突然弯起眉眼笑了出来,清瘦脸庞也染上愉悦色彩。
“师兄,你笑什么?”陆遇宁不明所以。
“我在笑某人啊,说是断情绝爱不入红尘,如今却浑似深陷情网,看来这太子果真是头尾俱全,让你这般爱得不行。”
早几年前,陆遇宁嘴上常说的就是天下男人皆是些有头没尾的蠢货,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人。
一人快意江湖,何其洒脱快活。
如今却打脸地彻底。
能让她对一个男子觉得亏欠,还真是上天入地头一遭。
“真是个傻姑娘,你去盛京数月,不仅折损寿元为他解毒、日常呵护备至,更是单枪匹马去界州平疫……一桩桩,一件件,有何处对不起他?”
“若只单纯因为子嗣问题就分外歉疚,还真是我那潇洒无比的小师妹吗?”
宋祈年道,“若他能坦然接受,你们就好生在一处,若今后意见转圜,你也并不是无路可去。”
陆遇宁好似醍醐灌顶。
确实,她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又没欺瞒于他,她有什么好愧疚的?
不能生就不能生,反正他现在也不举!
“师兄,还是你看的明白。”
宋祈年摇了摇头,这哪里是他看的明白,只是旁观者清罢了。
他想要端起旁边的茶盏,却被人抢了先,宋祈年温吞顺从地饮了一小口,低垂的睫毛藏着眸底神色。
他又何尝不是深陷其中,难堪迷雾。
今朝旁观者,亦是他朝局中人。
…………
若说刚开始陆遇宁心中还有些若有似无的不得劲,同宋祈年一番谈话后,她又抛掉了心中所有的纠结。
只是看着宋祈年淡然生死,拒不喝药的固执模样,陆遇宁难免会有些情绪低沉。
师兄一直都是神医谷中最理智最有计划的那个人,无论心中有任何烦闷之事,找他说上一说,忧愁总会消弭无踪。
可今后,她又能找谁呢……
陆遇宁躺在屋顶上,看着泠泠月光,咕咚几口烈酒下肚,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要不,替师兄去宰了那一家的龟孙儿!
陆遇宁知道师兄这些年看似不在意,可其实从未解开心结,对于父母兄长,他怨之,恨之。
最后,也只能将这些浓烈的恨意掩藏在平静的湖面之下,极力表现着淡然。
陆遇宁眼中寒光一闪,隐隐泛起嗜血的光芒,师兄如今是活一天少一天,如果能用那些个渣滓的命为师兄送葬就好了。
说干就干,陆遇宁着手开始查探宋家。
都过去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还头尾健全,能不能承受住她的报复。
正当陆遇宁好生打算给他们个新奇的死法,这些个不长眼的,居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请问,神医谷的高人可在此处?”
大清早就咚咚敲门,扰人清梦,陆遇宁表情臭的很,“什么事?”
来人看着陆遇宁一身潋滟的红衣,加上那摄魂夺魄的容貌,陡然联想到什么,目瞪口呆,“您您,您是云神医?!”
“到底何事?”
即便她的态度很不好,那小厮还是躬身低首,笑得极为谄媚。
“云神医,我家少爷身有弱疾,想请神医谷的高人入府诊治,正好遇到了您啊,不知您可方便?”
“没空。”
陆遇宁美艳的眉眼恹恹,不耐烦地将门关上。
可那人更是眼疾手快,动作迅速地用身体挡住即将关闭的门,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哀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急切起来。
“还请云神医发发自慈悲,救我家少爷一命!都说您是救世神医,难道还真能见死不救,这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您的声名!求求您随小人走一趟吧……”
陆遇宁近日心情欠佳,再加上大清早被人如此纠缠,更是心生不悦。
“你这是在威胁我?”
陆遇宁抱臂倚靠在门扉处,“本神医看诊向来只凭缘分,牛不喝水强按头,你就不怕我手一抖将良药下成毒药?”
小厮一愣,“这……”
他突然灵光一现,这些个神医高僧都是面上说的好听,什么缘啊分啊的,不就是想多搞些钱嘛。
他试图以金钱打动陆遇宁,“神医,我家老爷可是宋大善人,菰州排名前三的富商!”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