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鸽挑了挑眉,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但她是谁?绝对不会陷入自证陷阱的江白鸽。
她看着宋思文,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反而笑嘻嘻地反问:“思文,你是记者。所以你问问题前,一定已经预设了一个答案。”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宋思文不知道,她愣住了。
在今天问出这个问题前,她设想过很多回答,没想到得到的会是一句反问。
“你没想过?还是不知道?”
江白鸽轻笑一声:“那我给你答案……因为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
宋思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你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我对你没有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
江白鸽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就像你偷偷调查李榆的事情,却没有告诉我。”
“那是因为……”
“因为与我无关,所以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江白鸽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如果对你有所隐瞒,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好,那你要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宋思文不再纠缠于上一个话题,因为她发现自己说不过江白鸽。
“我想和你结成同盟。”
“同盟?”
这个词,宋思文只在电视、小说和历史书里读到过。
“是为了正义也好,为了维护心里的理想主义也好,我都觉得,我们可以并肩作战,因为我们心里相信同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江白鸽一点也不生气,“那你为什么想要报道韩黎的事情,为什么在那么多文章里找到了我的,又为什么愿意为陌生的方允挺身而出,还有李榆……如果你是出于直觉那么做的,那更说明了,我们是一类人。”
她们也许不是最有权势和力量的那批人。
但她们仍然愿意以微薄的肉身,为抗衡别人身上的不公,出一份力。
“你觉得我和你是一类人?等等,不要再反问我,直接回答我。”
宋思文看破了江白鸽诡辩之中的关键。
江白鸽欣慰地笑了,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当然是。你别忘了,我好歹在校报做了一年,如果不是认定了你,之前我完全可以找别人帮忙。”
这个评价,或者说这个“论断”,足够让宋思文安心了。
她决定不再纠结那些江白鸽没有告诉她的东西,按捺住内心时不时涌上来的好奇,只相信直觉告诉她可以相信的部分。
因为她知道人是怎么活下来,又如何进化的——依靠直觉。
就在她准备彻底放下心房的时候,轮到江白鸽发难了。
“既然我选择你成为我的盟友,那我可以多告诉你一点我的计划。”
“计划?”
“没错,大学毕业后我会考去安京读研究生。”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安京?和你一起?”
江白鸽摇了摇头:“根本还没到这一步。你忘了你现在的专业了吗?想用你现在的专业,进入新闻系统,成为记者,恐怕难度太大。”
宋思文真没想这么远。
江白鸽看出来了:“下个学期我们就大三了,如果你决定跨专业考研,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她会说这些话,是因为她知道,最后宋思文会选择跨考去新传。
之所以要提前说这件事,是因为她希望宋思文能够考到安京。
如果宋思文能够在安京读书、找工作,那么,未来那场暴雨和泥石流造成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但是,安京的学校,没有这么容易考的。
“在你说之前,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宋思文如实承认。
紧接着,她又让江白鸽惊喜了:“不过,听你说了以后,我觉得好像也不错。无论是跨考,还是……安京。”
江白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
春天确实是个很好的季节,会带来很多新的消息。
一个星期后,江白鸽在校报上,看到了那篇关于“校园同居现象”观察的文章,出现在了校报上。
这一次,负责老师依旧给了一整版的篇幅。
而包霍欣和麦冬拥抱在一起的黑白照片,夹杂在好几对情侣照片之中,模糊、混乱,与她们头顶那清晰的“恒鹭苑”三个镀金大字,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不认识她们的人,不觉得特别。
认识她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傍晚,江白鸽再次接到了阮禹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校报的那个报道,是你的杰作?”
江白鸽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才说:“我在校报发文一直用的是‘白鸽’这个笔名,你再看看这篇呢?”
“白鸽。”他的语气克制而严肃,“我以为,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在同一战线上的。”
她没说过。
“不过,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篇报道,那想必,很多人也都看到了。”
阮禹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这份报纸已经在紧急召回了,不过因为是周末就下发到各个院系里的,所以,恐怕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