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够拒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再看着蔚脸上那长时间未曾消散的寒霜,沈澈点点头就开始了断路。
当他带着范德尔回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并没有将他送到黑巷,因为这时的辛吉德并不在那儿,而是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
“情况很难办。”
当沈澈带人走到关着范德尔的房间时,辛吉德说。
而一旁的蔚并没有与他询问上情况,而是缓步走到寒冰牢笼的跟前,隔着冰柱,与范德尔四目相对。
看那脸庞和身材的轮廓,的确是自己的养父范德尔,可蔚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那么的陌生,血丝密布。
“他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蔚冷冷地发问。
“因为弗雷尔卓德一个女领主的攻击,当时他身上的炼金装置破碎,里面的微光药剂渗了出来,钻进了他的体内。”希尔科老老实实的交代。
范德尔的情况,他也很遗憾,甚至想让承受这种情况的人是自己,而作为范德尔养女的蔚,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哪个女领主。”蔚问。
沈澈愣了一下,正常人难道不应该注意的是微光合剂对体内的印象么,不过蔚的确也不是正常人,一个拳头比沙包还大的女人,下意识地想要报仇并不奇怪。
“希尔科和范德尔此行的目标,弗雷尔卓德三部落里面,凛冬之爪的领主,瑟庄妮。”沈澈说。
弗雷尔卓德的信息基本传不到符文之地的其他地方,同样的,符文之地的信息也传不到弗雷尔卓德。
那里是个冰天雪地的原始大陆,通常所为人知的只有那里有三个部落,可要是准确的说上部落的名字,大部分人都说不出来。
“在哪?”蔚又问。
“在菲罗斯家族的蓝熏庄园。”沈澈说着,伸手把蔚拦下,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想干嘛,这只是个意外,他们不是敌人,如果是的话范德尔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世上有什么意外会变成这种鬼样子?”蔚不屑地给他回了个白眼,但双手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那人是被你们安排到蓝熏庄园的吧?”凯特琳在一旁问,她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座房间里。
在这个时候她还在发挥着自己的办案风格,想把事情刨根问底,沈澈说不清这种习惯是好是坏,因为这会的自己不想回答类似的问题。
他扭过头,看向辛吉德,说起其他的事儿,“新版的微光合剂渗入血肉,就没有避免的方法么?”
“有的。”辛吉德叹息一声,“但从我研究微光合剂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要把这玩意做成皮城的海克斯科技,你懂我意思吧?”
“当做能源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理解。”沈澈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所以最开始就没有把新版的微光合剂按照老路走,它不应该被服用,也不应该与体内的血液细胞发生反应。”辛吉德依旧叹息。
“本质上,新版微光能够服用和外用,但通常情况下只需要小小的一点,就会让普通人难以接受,何况是.....”辛吉德说,“一整瓶的量,那么多的东西,如果让它给整个黑巷提供灯光,等能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叹息声接二连三,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望着不同的地方发呆。
其实这种事情要理解的话,是非常好理解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之前微光合剂的功效,那还只是初版,只需要小小的两瓶就能让普通人拥有接近士兵的力量,如果更强壮的人使用,就会变得更强。
可现在使用微光的是范德尔,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是外用这种极其直接的方式,而且用量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蔚和凯特琳还记得,那天在实验室里营救吉拉曼恩夫妇的时候,那个诺克萨斯大兵服下了几瓶出版的微光,就已经让他们难办了。
现在的范德尔......只会更难办。
“那么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治好他?”沈澈打破了沉默。
这事情跟他预想中的不同,原先还以为是一次很正常的变化,毕竟范德尔在后世也是英雄,只不过没有人形。
那会的范德尔还是因为重伤濒死的时候,被辛吉德强制改造的,之前的沈澈总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总比重伤濒死接受改造要好。
可辛吉德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难办”。
辛吉德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支试管,里面流淌着暗淡的紫色。
“其实有两个办法。”他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蔚的说话方式永远是这么直来直去。
“我手上这个试管。”辛吉德耸耸肩,把试管送到众人的面前,“这玩意能够消除范德尔身上微光药剂的作用,只不过谁都说不清楚这玩意到了范德尔体内的后遗症,可能会重病,也可能直接归天。”
“就没有完好无损的选项么?”沈澈问。
“很抱歉。”辛吉德摇摇头,“没有。”
辛吉德坐在实验桌旁的椅子上,依旧举着那支承载紫色药剂的试管,周边只有这么一支试管。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这个方法,因为仅凭这个剂量,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只是给大家一个选项,功能是用来排出。
而后面的选项才是重头戏。
“还有另一个方法,很冒险,但是最适合。”辛吉德笑笑,问:“初生之土的医学流传着一个说法,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么?”
“说。”蔚已经快按奈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以毒攻毒。”辛吉德一字一句地说,“想要解决现在微光药剂对范德尔的作用,那么可以使用另一种试剂,微光合剂对现在的范德尔来说是让他短暂性的变强,我们可以加入另一个东西......”
“毒?”凯特琳问。
辛吉德摇了摇头,很明显,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一旁的沈澈开口说道:“你是想加入另一个东西,把微光合剂的不稳定性祛除掉,让其中的力量一直牢牢刻在范德尔的身体里?”
“是这样的,队长。”
“难道这东西就没有副作用么?”蔚在一旁发声问道,很显然,她并不相信。
这时范德尔的情况谁都看得见,很不好,再说了,谁知道以毒攻毒的医术能不能用到这方面,万一失败,结局很明显,只有死亡。
“有的。”辛吉德并没有避免这个问题,“可这是最好的方法。”
他再次重复:“只要范德尔求生的意志够强,那么加入其他的东西会成为他的助力。”
谷刜/span“这是冒险。”蔚认真的说:“而且风险很大。”
“很抱歉,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我的实验室。”辛吉德的声音便的不容置疑:“科学研究,本就伴随着风险。”
不愧是与黑默丁格齐名的科学家,黑默丁格说过类似的话,而现在辛吉德又把那话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只不过辛吉德与黑默丁格最大的不同,还是科学理念,他的研究作风更像是之前的希尔科。
希尔科为了让黑巷重新获得尊严,可以不择手段,付出很多的东西。
同样的,辛吉德想完成自己的科学研究,也不择手段,就算这些东西是其他人不喜的,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别人的眼光放在眼里。
“你是他的养女,正常情况下由你来决定。”沈澈看着蔚,“用那种方法?”
他们默契地没有将爆爆牵扯进来,就算成为英雄,可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种悲伤的时刻不需要她的加入。
面对这样的问题,出乎意料的,蔚也显得很犹豫。
那种方法?
一种肯定会伴随着副作用,只不过谁都说不清楚副作用到底有多大,是轻微的生病,还是快速走向死亡,这是个赌局。
而另一种呢?
加入其他的玩意,辛吉德说得很笃定,也很有自信,但蔚始终没有看到那玩意的出现,很明显是这家伙刚刚想出来的东西。
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还真是难下决定,如果那试剂的效果很棒,范德尔会从中受益,如果失败,还是走向死亡。
两者选择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一种偏稳定,代价也稳定,而另一种是纯粹的赌局。
蔚做不出选择,一向喜欢用拳头思考的她不想让这种问题困扰自己,而是看向寒冰牢笼里的范德尔,问。
“你想怎么选?”
那头的范德尔并没有说话回复,也是,从微光合剂进入他的身体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理智,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可他一改之前的沉默,开始高亢的嘶吼,嘶吼声从洪钟般的高亢,慢慢变成沙哑,似乎震动到整个实验室,这绝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圆月下面的狼。
“你在微光试剂里加了狼的东西?”沈澈眼睛微眯,问。
“对。”辛吉德点点头,“弗雷尔卓德的雪狼血液。”
这难道是天意?
沈澈心想着,范德尔在后世成为了狼人,但那是被爆爆炸死之后的改造物,他甚至忘掉了所有的记忆。
可现在的范德尔还是跟狼扯上关系了,不是之前那种与狼的融合,而是身体里有了弗雷尔卓德雪狼的血液。
在那个冰天雪地,大雪覆盖的地方,狼一直都是雪山里最恐怖的东西,沈澈之前的指导让辛吉德发现了新的大陆,他沿着沈澈给的思路往下走,最后阴差阳错的变成了这幅模样。
人们总说世界就是一个圈,兜兜转转总会回到远处,沈澈之前不理解,但此刻却明白了一些这个道理。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决定范德尔的治疗方案,原本是想让蔚做决定,可蔚询问了范德尔,范德尔并没有给出答案。
总不能这样僵住吧,沈澈转头看向蔚,再次询问道:“你心里有想法了么?”
“不知道。”蔚摇摇头。
她真想叹气,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动作,范德尔把她当做女儿,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无关血缘关系,有些情感是与血液无关的。
她想让他过得好,不想让他死。
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这时希尔科刚举起手,“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蔚冷冷地开口,堵住了希尔科后面的话,“不需要你的建议。”
希尔科闭嘴,饶有深意地看了沈澈一眼。
明明是这家伙让自己和范德尔前往的弗雷尔卓德,可现在出事儿了,背锅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这样的事情找谁能说得通?
“你做决定吧。”到最后还是凯特琳开口。
她大抵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了解蔚在这种时候做不出任何的决定,倒不如让沈澈做出选择。
“第二个。”沈澈并没有太多的思索,直接开口。
这是最好的方法,光求生欲望的话,沈澈总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完全相信范德尔,每个英雄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的心。
“那我现在去准备材料。”辛吉德点头,转身离开。
虽然现在的他居住在吉拉曼恩家族庄园,但很多的实验器材和材料还留在黑巷,为了保证实验的成功率,还是要走一趟。
“去吉拉曼恩家族的仓库看看。”凯特琳说,“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
不愧是吉拉曼恩家族唯一的千金,家主的女儿,手上的权力之大,轻轻松就能够决定这些事情。
但家族的仓库给外人打开,怎么看都是不合时宜的。
可另一头的辛吉德并没有多想,他回过头,“谢谢。”
他推开房间的大门,外面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实验室里只剩面面相觑的几人。
“我让他去实验室,只是为了不想让蔚难受。”凯特琳看着沈澈,“蔚是我的朋友。”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沈澈点点头。
如果凯特琳没说出这话的话,沈澈只觉得没问题,可凯特琳说了之后,他总觉得是欲盖弥彰。
沈澈透过门,看着外面的红枫。
明明是秋,却总觉得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