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琳娜没有回答,这世界上从未有过如此嚣张的刺客,当着别国刺客的面,口口声声说着要刺杀他们的国王。
她想要反抗,但最后还是没有动手,沈澈的实力要比她强,她看得出来,但城堡里面的达克威尔,可不是好惹的。
这是诺克萨斯,一个实力至上的帝国,身为国王的达克威尔自然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反,他异常的强大,要比很多人要强。
虽然世人很少知晓诺克萨斯国王达克威尔的实力,但卡特琳娜隐隐约约得知道一些,她无法阻止沈澈,但达克威尔应该可以。
如果不可以的话,那就是死亡。
沈澈明显没有想说下去的意思,他一把夺过卡特琳娜手上所有的匕首,这些锯齿匕首原先是卡特琳娜用来在外墙保持平衡和稳定的东西,但此刻都被沈澈拿走了。
卡特琳娜没有下坠,沈澈将她托举住,从一旁的窗户里进入堡垒,他们在逼仄的走廊上停下。
卡特琳娜短时间就摆脱了沈澈,与他相隔一米开外,她摆出战斗的姿势,虽然一直使用的匕首还在沈澈的身上,但对于自己的拳脚功夫,她同样自信。
她是诺克萨斯当下最为优秀的刺客,父亲更是帝国的一代传奇将军,从小就接受了格斗相关的训练。
沈澈在她眼里是个陌生且强大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反抗。
沈澈的眼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嘴角漏出浅浅的笑意,他知道卡特琳娜,也熟悉卡特琳娜。
尽管她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强大且危险的女刺客,但在沈澈的心中,这姑娘就像个带刺的野猫。
“不需要对我露出太大的敌意,这是诺克萨斯,我过来刺杀达克威尔国王,仅此而已。”沈澈叹息,“我不想跟你打斗,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把匕首还给我。”卡特琳娜语气严肃。
“这是个好东西。”沈澈把玩着卡特琳娜的匕首,“我知道你练这东西练习了很久的时间,但还是不够强。”
“废话少说,把匕首还给我。”卡特琳娜眉头紧蹙。
“借用一下。”沈澈笑着,转身朝着不朽堡垒最高城堡中,最大的大厅走去,那是达克威尔的房间。
卡特琳娜并没有趁机下手,沈澈将后背在她面前大开,但她分不清是破绽,还是故意卖出来的破绽,只能跟着沈澈,但一直保持着五米开外的距离。
诺克萨斯,不朽堡垒,最高层的大厅里。
大厅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达克威尔端坐,如若雕塑。
他在等待卡特琳娜的到来,事实上以他的身手,也能够轻松地解决掉远在掘沃堡的斯维因,可他毕竟不是此刻,如果亲手动手,很大的概率会暴露自己的目标。
卡特琳娜是此时最好的合作伙伴,不管是她帝国第一刺客的实力,还是她背后传奇将军的背景,没有人能够比她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
达克威尔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当初的他和斯维因一样,一心一意为了帝国,才坐上这个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位置。
或许是随着年纪的变化吧,达克威尔心想着,他已经习惯了世人给予的权势和尊重,不愿意让着一切转交到其他人的身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年月。
他不想死。
为了巩固自己在帝国的地位,他可以对斯维因设下计谋,为了谋求长生,他开始尝试征战各个国家,包括曾经不曾踏入的初生之土。
诺克萨斯人早些并不需要如今这般大规模,且次数繁多的战争,但达克威尔总是从某些渠道上获取长生的信息,所以他发动了战争。
理由是为了诺克萨斯,但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
一张又一张的纸张被他丢到了木桌上,上面记载着各个地方的神秘传说,有的从古籍上查阅的,也有些是当地人民的口口相传。
就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除掉在诺克萨斯风头正盛的斯维因,但他依旧没有放弃这些事情。
诺克萨斯的士兵很多,一部分负责征战,一部分为他收集传说,或者寻找秘药。
可他把上面的资料看了很久,似乎下一刻就要望穿,但卡特琳娜还是没有到来。
这时他终于起身了,转头看向身后巨大的落地窗,黑红色外墙的建筑在不朽堡垒如星云罗布,多是些妇孺,因为男人都离开了家乡,奔赴远方的战场。
沉闷的敲门声终于响起,大厅的进出口处放置着一扇古铜的大门,上面有鎏金的野兽头像雕塑,是雄狮和恶狼。
按道理说卡特琳娜的到来,达克威尔应该表示高兴,而不是现在这般的皱紧眉头。
原因很简单,男人的女人的力量并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卡特琳娜那个姑娘从不会走正门,身为刺客的她多数情况下出场方式都是悄然无声地来到你身边,你甚至都无法知晓她过来的路径。
就算是从门口经过,她也不会敲门,身为诺克萨斯第一刺客的她,有她的骄傲。
达克威尔想不到敲门的会是谁,不过大概率应该是那位传奇的将军。
其他人?
很抱歉,诺克萨斯的国王只有进攻他们的时候,威胁对他们来说并不管用。
敌方想要来到不朽堡垒,只能先从诺克萨斯士兵的尸体上他过去。
达克威尔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表示听到,“请进。”
他已经在巨大的榆木桌上准备好了茶水,当然不是为卡特琳娜准备的,只有她父亲那种年纪的人,才会品尝这种苦涩又带着回甘的东西。
大门真的被推开了,出乎意料的,并不是传奇将军本人来面圣国王,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谷挧/span他的背后,顶着冷峻脸庞的卡特琳娜。
达克威尔没有出声,他依旧坐在椅子上面,但没人发现的地方,他的右手,已经从桌下准备好了他的武器。
“你是谁?”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达克威尔才问道。
“斯维因的朋友,嗯......同时还是卡特琳娜的朋友。”沈澈大大咧咧地在榆木桌的对面坐下,卡特琳娜还在她的身后,但发出了一道冷哼。
很显然这位刺客对朋友的称呼并不感冒,今天还只是两人的初次见面,对她来说。
“诺克萨斯欢迎其他地方的武士,只要你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达克威尔轻声说。
他以为沈澈是同德莱厄斯和德莱文那样的年轻人,因为阶级和贫穷加入伟大的诺克萨斯。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这些年来的诺克萨斯已经因为这样的政策,笼络到了无数的人才。
“达克威尔殿下,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在的局面。”沈澈叹了口气,“我的价值,跟是否加入诺克萨斯是两回事,我是斯维因的朋友,也是卡特琳娜的朋友,你说......朋友为什么要刺杀朋友呢?”
“你听到了我和希尔达的谈话?”达克威尔问。
“很抱歉,你们刚才谈话的声音太大,我也想避讳一下,但.......”沈澈伸出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碰巧跟我一起听到这些事情的,还有卡特琳娜。”
“嗯。”卡特琳娜在一旁发出鼻音,认同了他的说法。
事实上她并不喜欢沈澈将她称之为朋友,但此刻却是最好质问达克威尔的时候,她也知道斯维因对整个诺克萨斯的作用,现在国王却要让自己去刺杀那位年轻的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个谜,卡特琳娜喜欢用死亡来威胁对方述说谜底,但沈澈是另一种方法,他在谈话。
“一个怯战的懦夫,有什么资格成为诺克萨斯的军神?”达克威尔显然准备好了说辞,“如果这样的人不能得到死亡的结局,我们又如何能够稳固诺克萨斯的军心?”
很正经的理由,达克威尔的话音落下之后,卡特琳娜也本能地将视线转移到沈澈的身上,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着沈澈,等待着他的答复。
她并没有知晓所有的事情,诺克萨斯的军队与她所在的刺客组织严格意义上算并不是同一个系统,双方所知道的信息也不同。
现在达克威尔出招了,等待沈澈的应对。
沈澈把榆木桌上的瓷杯端起来,将里面的茶水送入口中,“你之前就想让他死了。”
“怎么可能?”达克威尔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转头看向卡特琳娜,“你绝对会有哪个国王会愚蠢到让自己最勇猛的将军去死?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战斗力!”
“你啊。”不需要等待卡特琳娜的回答,沈澈站起了身,“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难以从初生之土上讨到便宜,尽管战场上能获得无数场胜利又如何?只要有卡尔玛在,你们距离胜利始终隔了一个天堑。”
“理由呢?”达克威尔微笑,身后的阳光照进来,但他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始终是冷的。
“理论上,没有哪个国王会让自己最为勇猛的将军去死,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有例外,你就是最大的例外。”
“可笑的言论。”达克威尔淬了一口唾沫,“你当诺克萨斯的国王是什么?那些愚蠢国家的世袭么?每个国王都要经历过选举,要人民的选票,数千人中挑选出来的一个人,你以为是什么?昏君?还是智障?”
“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沈澈说,“你就是智障昏君。”
他又转头看向卡特琳娜,“事实上在斯维因想要攻打普雷西典的时候,军队里的人数大概只有两千多人,两千多人就能拿下艾欧尼亚的和谐圣所,你觉得哪个地方是什么偏僻的乡野?”
“两千人?”卡特琳娜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两千人啊,堂堂诺克萨斯的军队,攻打符文之地最为古老的地区,最终之战上只有两千人,他们该死的国王还一个劲的让他们进攻,如果你是将军,你会不会跑。”
“怎么可能只有两千人?”达克威尔声音突然大了一些,“你这是狡辩,卡特琳娜,把他杀了!”
“抱歉,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卡特琳娜说。
“你怎么能不相信叔叔呢,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达克威尔用力的挤出微笑。
“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
“事实上连两千人都没有,我想想,除了希尔达那些士兵,应该只有个千多人吧,一千多人能做什么?是冲到普雷西典给对方送人头么?”
“没有的事,一派胡言!”达克威尔还在狡辩。
而沈澈却没有了继续跟他说下去的心思,只是看向一旁的卡特琳娜,“达克威尔想让斯维因死在战场上,所以斯维因跑了,但现在斯维因还活着,想要没有后患地解决掉他,所以才让你去刺杀。”
“你大可不必说这些事情。”卡特琳娜说。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想要出手的话,那早点出手就好了,尽管所有的理由都很充分,但如果在生死时刻的话,卡特琳娜还是会站在达克威尔的那一边。
不需要花里胡哨的理由,只因为她是诺克萨斯人,而达克威尔是诺克萨斯的国王。
总会有人说帝国是一个大家庭,那里面的事情也是家事,家事应该有家里人来自己解决,而不是靠沈澈这个外人。
“没办法啊,总要跟你交代嘛,毕竟我跟斯维因说好了,要送给他一份大礼。”沈澈懒洋洋的说。
“大礼?”达克威尔问,但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已经显露。
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在祖安那种地方可以算得上是长寿,但他出生在诺克萨斯这样一个铁血的帝国里,身子却健壮得像个年轻人。
他在蓄力,准备使用手上的断刃将沈澈成功击杀,当然还有一旁的卡特琳娜,让斯维因死是他的秘密,一旦公布出去,诺克萨斯就会陷入混乱。
“你的人头。”沈澈活络着筋骨,“遗言已经交代好了么?如果还没说完的话,留着下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