锯齿匕首突然在空中高速翻转,将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撕扯成碎片,沈澈并没有给达克威尔继续说话的聚会,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开始了动手。
他来到不朽堡垒的时候就带着目的——将达克威尔的人头当成大礼,送给斯维因。
只不过行刺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波折——遇到了卡特琳娜,不过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的他还能够在其他地方布下后手。
沈澈行动的瞬间,达克威尔藏在桌底下的短刀终于亮了出来,折射出耀眼的寒芒,无论是诺克萨斯的传奇将军,还是斯维因本人,都很少有机会看到达克威尔的亲自动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实力弱小,相反的,坐在国王交椅上的几十年来,达克威尔并没有放弃自己手上的功夫,他常常会在无人的时候进行练习。
只是他已经将这把刀磨练了十年,现在才是出刀的时候。
——锵!
锯齿匕首和长刀碰撞,兵刃在空中停滞,匕首与短刀相交的声音还回荡在大厅。
沈澈明显愣了一下,他知道达克威尔并不弱,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可能是弱者,可还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抗下他的攻击,而且现在的双方打了个五五开。
真是恐怖的存在,不知道这个家伙在追求长生的路上到底是获得了什么样的东西,难道是同流传在古老书籍中的恶魔做了交易?
可印象中跟恶魔达成交易的明明是斯维因,不可能是达克威尔。
达克威尔手上的力量没有缩减,他咧开嘴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卡特琳娜,“你还没有做出选择么?”
现在双方的局面只能说是他和沈澈的初次交手,但他毕竟已经老了,能够扛得住沈澈一时间的攻击,但并不意味着后面的招式还能接得下来。
现在他要求助卡特琳娜,这姑娘是诺克萨斯的顶尖刺客,还处在沈澈的身边,现在是她出手的最好时机,能够给沈澈致命的一击。
“我建议你观望。”沈澈自然是看出了达克威尔的小心思,他并没有回头,依旧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展露给卡特琳娜。
她不是那种只听从指挥和命令的刺客,她有自己的思想,刚才的那一番谈话,就是为了让卡特琳娜不再加入到战斗。
卡特琳娜没有吭声,她在犹豫,两人都看得出来,达克威尔刚刚张开嘴巴,他还想说上其他的话,可沈澈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下一刻,锯齿匕首再次挥斩了过去。
他猛地旋转,匕首带出一道刺眼的弧光,想要掠过达克威尔的短刀,直刺对方的心脏。
这是匕首的攻伐招式,可卡特琳娜手持如今沈澈所用的那把匕首已经十多年,从未想到过匕首还能这样用。
一把匕首与短刀争锋,另一把匕首已经另辟巧径,飞速刺到达克威尔的心脏处,随后是血液从伤口中涌出的声音,像是血色的喷泉。
浓腥的血液突然溅到这个大厅,再瑰丽的珍藏品上也映满了血渍,达克威尔发出了嘶吼,最起初声音很大,但到了后面却像个受伤小兽发出的哀嚎。
“这是其他地方的乱子。”达克威尔右手捂着伤口,指着沈澈,“他和斯维因都是一路人,他们只想毁了诺克萨斯。”
时至今日他还是想让卡特琳娜加入自己的阵营,也是,在这个时候,只有这个小姑娘能够帮助自己了。
可卡特琳娜依旧觉得迷茫,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从身份上看她应该选择帮助达克威尔,可总觉得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就会铸成无法挽救的过错。
看着卡特琳娜依旧没有行动,达克威尔不再捂着胸口,沈澈那一招很强,成功地让他吃了个暗亏,但却没有刺到心脏的地方。
在刚才危机存亡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地把身子扭到一边,不幸的是还是被匕首刺到了,幸运的是只是对他造成了很小的伤害。
其实他还有其他的实力,只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不能在卡特琳娜面前展露出来。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约束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隐藏下去,那么沈澈就能如死神般收走他的生命,他的秘术和头颅,将会飞到与弗雷尔卓德接壤的掘沃堡。
达克威尔用尽全力将沈澈手上的匕首挡掉,他快速后退,很快就退到了落地窗的地方,他靠着窗,伤口流出的鲜血映红了一大块玻璃。
“你到底是谁?”达克威尔喘息着说。
“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啊,达克威尔国王。”沈澈微笑着,“我是达克威尔和卡特琳娜的朋友。”
现在的达克威尔并不想反攻,他需要调整,近几十年来未曾与他人发生战斗,再加上岁数的缘故,已经不能像年轻人那样,经历长时间的大战了。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么?”达克威尔问,“你到底是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其位,不谋其职,不负其责,不尽其事,你真的罪大恶极啊!”
“可笑。”
达克威尔终于休息好了,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待沈澈的进攻,而是从防守方瞬间转化成了进攻方,手上的短刀被他挥斩出啸声,直直向沈澈身上砍去。
但沈澈突然消失了,偌大的大厅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像是从未出现过,下一刻,沈澈的声音从达克威尔的背后传来,“我在这。”
“该死。”达克威尔暗骂一声,这难道不是卡特琳娜的招式么,突然闪转腾挪到敌方的身后,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这样的招式怎么会出现在沈澈的身上?
达克威尔再看向卡特琳娜的脸庞,这姑娘的眼睛里也带着迷茫,这是传奇将军传授给他长女的招式,为什么却出现在这么一位陌生男人的身上?
“你们早就联手了么?只是想看看我的笑话?”达克威尔冲着两人大喊。
“我也是第一次见面。”卡特琳娜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时候她所做出的改变当然不仅于此,她甚至站了出来,站在达克威尔的身边。
如果说之前沈澈跟达克威尔的交战,还是她犹豫的结果,想让两人用实力分出个高下。
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了观看的资格,沈澈使用的她的瞬步,没有任何的征兆,乍看那熟练地动作,想必也是学习了多年。
谷咊/span卡特琳娜摆出作战的姿势,仔细考量着沈澈的脸,此刻她也和达克威尔一样,并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单独的她和达克威尔并不是沈澈的对手,但如果两人联手,就算不能将沈澈成功击杀,也能在这个年轻男人的手上逃出生天。
位置反转,靠在落地窗上的人变成了沈澈,榆木桌的背后,是神情严肃的卡特琳娜和达克威尔。
身后的阳光异常灼热,明明已经到了秋天,却还是像夏季那样给人带来炽热,只是站在阳光底的沈澈,在他们的眼中,却像是身处永夜。
诺克萨斯历,976年,诺克萨斯帝国的国王达克威尔受到了不知名年轻男人的挑战,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是传奇将军的长女,卡特琳娜。
对于许多诺克萨斯的子民来说,这只是平凡如往日的一天,他们甚至会在远方瞻仰着这座不朽堡垒里高耸入云的建筑,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也不会知道里面埋藏着什么样的事情。
当然沈澈自然是能够解决掉卡特琳娜和达克威尔两人的,但不敢保证是百分之一百,现在的他依旧认为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时间花费在这种无聊的地方。
最后他还是没有主动出击,又或者说换上了一种出击的方式,他认真地看着卡特琳娜的眼睛,开口了。
“瞬步,很简单啊,不是你们家族的独有。”沈澈耸耸肩,“总不能说每一项关于匕首的招式,都出自你家吧,最开始的旋转,你会么?”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刚才所使用的,匕首的招式是卡特琳娜的亲传,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甚至在这座最高的建筑里,不仅仅是他们三个人。
下面还埋葬着那位战争机器,还有苍白玫瑰夫人,不知道她躲在什么覅昂。
“可瞬步的技艺,跟我所学的实在太像。”卡特琳娜微微眯上眼睛。
“说明传奇将军本人,是个奇才啊。”沈澈非常直白的赞美,“天才都会想到一块儿去,对吧。”
“你信么?”卡特琳娜问。
“不信啊。”沈澈耸耸肩,“但我要杀达克威尔,你要阻止么?”
“你从哪学习的瞬步?”卡特琳娜问。
“事成之后再告诉你?”沈澈歪着头。
“别跟他废话,这是其他国度的刺客,那些懦夫只会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达克威尔咆哮,“卡特琳娜,跟我一起把他杀了。”
他当然能够看出沈澈在想办法让卡特琳娜离开,至少不能阻碍对方击杀自己,可达克威尔已经看到了沈澈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杀意,惊涛骇浪般的杀意。
那两把匕首的刀刃上折射着窗外透过来的阳光,光芒刺眼,明明是在沈澈的手上,可达克威尔却觉得一直悬挂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他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曾经卡特琳娜也无数次地拿着这对匕首出现在他面前,在任务刚刚完成的时候,眼神里也会带着杀意。
但始终没有此刻的沈澈给予他的,山一般的压力,像是压在他的心口之上,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达克威尔任诺克萨斯国王的时候,曾无数次地在无数子民的面前讲述诺克萨斯的传统,一直给他们灌输着诺克萨斯人不畏生死,一切为了帝国的理念。
可他始终是理念的灌输者,而不是执行者,现在死亡离自己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已经感觉到了害怕。
他可以平静地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再触目惊心地伤亡数字也无法让他的内心掀起任何的波澜,可时至今日他就要死亡了,他却没有面对死亡的信心。
达克威尔,他和斯维因一样,数十年前都是诺克萨斯年轻的贵族,也曾率领过自己的军队为帝国征战。
单数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的雄心壮志在这把交椅之上磨灭成虚无,他只想活着。
为了活着,他可以让军队进攻一直被符文之地人们奉为圣地的初生之土,那里的人们暗藏着许多的秘密,他达到传说之上的永生。
为了活着,他让无数的士兵征战整个符文之地,无数人只以为他是想让诺克萨斯的子民能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还妄想着找到班德尔城的入口,那里号称能够停留时光,无数长寿的约德尔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所有似乎都准备消散了,连带着他的生命。
“卡特琳娜,上!”达克威尔咆哮。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和卡特琳娜联手之后还能存有一线的生机,只要将沈澈打退一日,那么他的大军就会始终保卫着这栋建筑,让如沈澈一般的刺客再难踏入一步。
但出乎意料的,他身边的卡特琳娜并没有行动,而是悄无声息的后退。
“你是诺克萨斯人,我是国王,这是我的命令!”达克威尔发出了咆哮,歇斯底里的咆哮,像个走投无路的逃犯。
“抱歉了,我只是刺客,我负责刺杀,而不是保卫。”卡特琳娜轻声说。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沈澈手上的双刃脱手,飞舞,刀光瞬间横扫了整个大厅,翻飞的不止是刀刃,还有榆木长桌上飞出的木屑。
卡特琳娜以一个看客的身份,认真地看着,这是她的武器,但却在沈澈的手上被玩出花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强劲的匕首招式,迅速和灵活,像在蓝天上飞翔的鸟,也绝对是那种飞得最快的一只。
匕首在大厅里如野兽般高亢地咆哮,上面锯齿所发出的破空声令人牙齿发抖,不再闪烁外面的阳光,大厅里已被染红。
那是达克威尔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