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的身体贴在城堡的外墙上,听着里面的人细细碎碎的讨论着事情,大抵是谈论如何整治并不听话的诺克萨斯大将军斯维因。
他现在准备刺杀达克威尔,毕竟那家伙是诺克萨斯帝国的国王,他需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尽管他并没有将看守的守卫们放在心上,但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好。
不朽堡垒所处的位置,是诺克萨斯成为帝国时的心脏地带。
它是被诺克萨斯诸部族所攻陷的第一座城堡。
据说是有一个可怕的魔法师,在古老的年代建城的。
诺克萨斯人把这座被攻陷的城市作为他们的首都,并且将它的名字保存至今。
在诺克萨斯帝国建国之后的几个世纪里,随着诺克萨斯军队征服了越来越多的领土,这座城市的疆域也逐渐扩大,并远远地超出了它饱受战争洗礼的城墙。
诺克萨斯维持着这座城市令人生畏的特性,但财富和荣誉的诱惑吸引到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来到了都城,于是脱离了城防功能的建筑也逐渐变得多种多样。
不朽堡垒中间,最为高耸的建筑上,沈澈还在偷听,最高建筑里谈话的只有两人,其中还有他的熟人。
当然是希尔达那个女人,沈澈完全可以对天发誓从没见过达克威尔一眼,两人都在不同的时代,尽管现在的沈澈来到了此时,可还是没有见到那位诺克萨斯帝国的国王。
“斯维因现在跑到了掘沃堡。”达克威尔说,“真是个狡猾的泥鳅。”
“说是泥鳅,更像是兔子。”希尔达一字一句的说,“狡兔才有三窟,斯维因这家伙究竟是想在掘沃堡干什么?”
达克威尔没有回应,只是沉吟。
他和希尔达都想让斯维因名声扫地,而后才能使用其他的手段将其流放。
诺克萨斯人只要拥有强大的实力就能够成为将军,或者跨越阶级,这是事实,不假,但身为国王的达克威尔已经爱上了这个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位置。
对于近几年名声鹊起的斯维因,他自然是想铲除掉的。
而希尔达只是个单纯的女人,尽管身材魁梧的她通常情况下还是那副强势女将军的模样,但谁都不能忘记她母亲的身份,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可他们之前设计好的方案已经破灭了,原计划他们是想让斯维因的手下全部赶往其他的战场,留下一些残党去应付被激怒的初生之土,那是必定失败的结局。
可从未退缩过的斯维因在那个时候,却是选择了后退,没有任何的申请,也没有任何的征兆,突然就从初生之土跑到掘沃堡,甚至没知会国王达克威尔一声。
这是不符合斯维因性格的事情,想来这家伙已经识破了两人的诡计,但达克威尔和希尔达都知晓斩草除根的道理,就算他在掘沃堡,还是不想放过他。
“初生之土有初生之土的陷阱,就算他跑到了掘沃堡,我们不知道他在筹划什么,但还是能实行其他的计划。”
达克威尔轻声说,“把斯维因成为逃兵的消息传遍诺克萨斯,让大家知道,他们所尊敬和崇拜的将军,不过是个懦夫。”
“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但民众们的反应......”希尔达思索了片刻,斟酌着台词,“不太满意?”
很显然,这个不太满意并不是说不满意斯维因的所作所为,而是通报的消息。
斯维因近些年来在诺克萨斯建立起的形象太过正面和高大,更有人将他奉为传奇将军,这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么?
为什么消息里只讨论他的撤退,却没有述说其他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斯维因将军撤军之后,至今没有现身。
“当所有人都认为斯维因是逃兵的时候,谈论得久了,民众对他的信任自然会下降。”达克威尔说,“你知道怎么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不等希尔达回话,达克威尔继续开口,“帝国的传奇将军杜·克卡奥,他被誉为传奇将军只是二十年前攻打恕瑞玛的那一战。”
“那一场战斗谁都不知道诺克萨斯能够胜利,我们的兵马数量完全比不过对手,甚至没有任何的援手,因为那时候的诺克萨斯八面受敌。”
“杜·克卡奥将军将地方国王即将死亡的消息传遍了他们的国土,军心被扰乱,军营处甚至传来那个小国国王将士兵妻女带走逃亡的消息。”希尔达顺着达克威尔的话往下说。
“是。”达克威尔点点头,“那一场战斗没流出任何一滴血,双方还没交战的时候,那个地方的老鼠们都选择了投降,没有了一点反抗的心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希尔达也点头。
她当然也知道那一场战役,准确的说不能叫做战役,而是其他方面的入侵,达克威尔重提那件事情,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说他们要对斯维因使用同样的方法。
“但这条路子不好走。”希尔达依旧摇头,“诺克萨斯帝国里不知道从哪涌出了一群人,他们歌颂着斯维因的伟大,并且对那次撤退的原因表示质疑。”
“他们的质疑有用么?”达克威尔说,“不朽堡垒在整个诺克萨斯代表着权威,他们始终是少部分人,终究会流入愚民的人海。”
“但是人很多。”希尔达说,“不知道是斯维因的授意,还是其他人的帮助,总之绝不会是民众的自主行动,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像是隐藏在人民里的军队。”
“斯维因长大了么?”达克威尔笑笑,“应该不会是来自斯维因,他太过愚忠,不把他逼到死境,他是不会反抗的,对他来说,整个诺克萨斯的稳定,要比他的生命更为重要。”
“不管他是否成长,我们都不能给他机会成长。”希尔达说,“看着斯维因还活着,我始终寝食难安。”
“还有最后的方法。”达克威尔轻声说,“刺杀。”
诺克萨斯帝国所赢下的无数场战争里,有不少次是利用刺客直取了对方的首级,尽管所谓的对方都是敌国的首脑级人物,但是现在想要彻底解决斯维因,也只有这个方法。
“我叫来了杜·克卡奥将军的长女,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受这次刺杀。”达克威尔轻声说。
“卡特琳娜?”
“是的,夫人。”
凯特琳娜是诺克萨斯当下的顶尖此刻,果断坚决心狠手辣一直都是她的代名词,她凭借着出其不意的迅猛刺杀很快名声鹊起。
谷媆/span强烈的野心曾经驱使他挑战重兵把守的暗杀目标,甚至不惜冒险让友军暴露在危险之中,但总会完成任务。
不论是什么样的人物,卡特琳娜都会毫不迟疑地在锯齿匕首的风暴中履行自己的使命。
让她刺杀斯维因,是当下最稳妥,也最好的办法。
“可她现在还没到来。”希尔达说,“她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么?还是已经拒绝了。”
“没人会告诉她此行的目标,她效忠的是诺克萨斯,而不是斯维因,至于刺杀的原因,非常好处理——国王要让违背命令的将军去死,这事本就天经地义。”达克威尔淡淡地开口。
沈澈在高耸堡垒的墙壁上揉了揉鼻子,希尔达和达克威尔的讨论声非常清晰,他只是在等待卡特琳娜这个老朋友。
不过他真的很快就看到了,同时攀附在城堡之上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人,更有一个身着着血红色劲装的女人。
卡特琳娜。
“你在这做什么?”卡特琳娜快速移到沈澈身边,双手持着匕首,左边的匕首架在沈澈的后颈处,右手的匕首狠狠地插进外墙,保证自己的行动平稳性。
“偷听下别人的家长里短。”沈澈轻声说,“一个想念孩子的毒妇,还有想要坐稳位置的老年人,他们的谈话肯定很有意思,不是么?”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卡特琳娜左手更用力了,或许再用力一分,这柄匕首就会割开沈澈的脖颈,流出鲜血。
“他们在讨论你,你就不想听么?”沈澈似乎并没有把那柄匕首放在眼里,转而指指里面,“刚刚达克威尔还提到你了,这次的任务是刺杀,还是刺杀斯维因。”
“刺杀斯维因?”卡特琳娜瞪圆了眼睛,“只要不是愚主,都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大将去死吧。”
“很抱歉,达克威尔就是个愚主。”沈澈说,“现在的诺克萨斯,除了掘沃堡那个地方,还有哪里需要你刺杀?总不能是让你孤身前往弗雷尔卓德吧,那可不是刺杀,而是送人头。”
“所以只有斯维因?”卡特琳娜问。
“我觉得你提问的时候应该把手上的匕首放下来,刀锋很冰冷,但现在不是夏天,这样的感觉并不舒服。”沈澈说。
“老实点。”卡特琳娜并没有放下刀刃,而是直视着沈澈。
“冷静,冷静。”沈澈说,“我在这里不是为了偷听,也不是为了盗窃,只是想看看他们在聊什么,仅此而已。”
“你也没什么胆子。”卡特琳娜说。
她根本不愿意跟这个陌生的男人一直停留在外墙上,可里面的达克威尔和希尔达确实是在谈乱她的事情。
说老实话,她凯特琳娜,也想偷听。
这样的行为并不道德,但还挺有效果。
如果这个陌生的男人没有大喊大叫,她就可以酌情留下他的一条性命,凯特琳娜虽然在战场上刺杀了无数次地方的首脑,但那些都是任务的要求,并不能代表她是个嗜杀的人。
卡特琳娜也在偷听,但城堡里面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里面的两人终止了谈话,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有人离开了。
当然是希尔达那个女人,作为主人的达克威尔国王还留在他的住所,隔着墙壁也能听到他的叹气声。
现在已经获取不到任何的信息了,卡特琳娜开始忙碌手头上的事情——沈澈。
“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地方的人?”卡特琳娜冷冷地说,“老实交代。”
“符文之地人。”沈澈微笑着,并没有把卡特琳娜的威胁放在心上。
这样的反应很不好,至少激怒了卡特琳娜,但当她想左手用力的时候,却发现手上的刀刃已经触碰不到任何的东西。
怎么回事?那是卡特琳娜带在身上多年的武器,匕首也收割了无数高官的头颅,但此时却失去了控制。
不仅是匕首没有继续触碰到沈澈的后颈,就连手上的匕首,都消失不见了。
“作为个刺客,你要学习的东西,似乎还有挺多。”沈澈微笑着,扬了扬手上的匕首,这玩意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光芒,有些刺眼。
凯特琳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脸庞,神情淡然,并没有多么紧张,她甚至发现了对方的身子并没有攀附在外墙上,而是凌空飞行。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也绝不会有人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一时间卡特琳娜如临大敌,刚想拿出右手的匕首,却发现对方竟然将另一只匕首也带走了。
她没有了匕首的支撑,却依旧附在外墙之上,下方传来的力量将她托举出了,竟然是这个男人伸出了脚。
“放开我。”卡特琳娜冷冷的说。
“声音小点,现在审问的人是我。”沈澈说,“放下去你就要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卡特琳娜看下自己的下方,的确,这里是十多层楼高的地方,如果真的被这家伙放手,那么她只有下坠的后果。
沈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真正的刺客,都要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上头让你杀谁,你就杀谁,你是杀手,不是他们的工具。”
“你说这话的意义?”卡特琳娜稍稍眯上了眼睛。
“想让你有更多的思考,很多人都想让诺克萨斯拥有更好的未来,但开船的那个人错了。”沈澈轻声说。
“所以你一开始并不是想来盗窃,也不是为了偷听,只是想过来,刺杀国王?”卡特琳娜问。
“聪明。”沈澈点点头,“我們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