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死死盯着女人的脸,像是要从她充满褶皱的老脸上看出花来。
她知道,这里已经不再是范德尔说一不二的黑巷了,谁都可能是魑魅魍魉,就连掌握情报的红姑,她都不能相信。
或许是从十岁那年,用拳头保护爆爆开始,她就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直来直去成为了她的人生教条。
“你还是我们这一头的吗?”蔚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
她是黑巷最有天赋的拳手。
这,就是她的拳头。
“是......”红姑的声音很干涩,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转身离去的念头。
没有其他的原因,单纯因为这家伙经常让人无话可说。
“好。”蔚的声音很轻,“给我说说现在底层的势力。”
红姑拿起一旁的账本,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念出信息,作为情报头子,确保资料的私密性无疑是基本功。
“目前风头最劲的是芬恩那一帮,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堆的武器。”红姑说,“上城码头的货物被截,基本都是他们做的。”
“那个金属下巴的瘪三货?还有呢?”蔚不屑的说。
红姑闭上眼叹气,使劲的抽了一口烟,透过浓雾,只看见她青蓝色的眼影。
“还有一伙人,带头的是希尔科。”她似乎有些恐惧,手也有些颤抖,皱着眉头说道:
“他不差钱,手上还有一种名叫微光的药剂,他利用微光蛊惑人心,迅速集结了一群死忠者,和芬恩争抢地盘。
那些服用微光的人......不!不是人!是恶魔!”
最后,红姑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甚至尖叫了起来。
蔚站起来,轻轻拍打这个惶恐老女人的后背,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但脸色依旧苍白。
“那他呢?他还好吗?”蔚说。
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不需要点名道姓,红姑知道说的是谁。
这个用拳头说话的女人,只有在涉及亲近之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丁点柔弱。
“范德尔很不好。”红姑说,“他被夹在两个势力中间,手底下只有一些老将,另外两帮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范德尔没想过阻拦他们么?”蔚轻声说,“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手建立起地下城的范德尔了......”红姑的声音很轻。
“他认怂了?”
“不,他只是成为了一个更合格的老大,而且......”红姑看向蔚,又低下头来,没了下文。
“而且我和爆爆进了执法队,导致他的势力分崩离析,没有反抗的能力。”蔚面无表情。
“这不是你们的错。”红姑说,“范德尔只是想保护黑巷里的所有人。”
“他只是为了我们好。”
“对。”
“但我不想他过得不好。”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她走出房门,转进俗风店的长廊,面无表情的路过周边的一切。
她终究还是个靠拳头吃饭的拳手啊,总要有踏上擂台的那一天。
至始至终,蔚都没有问过关于沈澈的任何信息。
那个家伙都快在上城待不下去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弗雷尔卓德的寒风吹不到艾卡西亚的海,皮尔特沃夫的权贵也永远看不见祖安的荒芜。
底层永远只是上城的排污厂。
而整顿底城的任务,只是一把让沈澈下台的刀。
她知道,麦罗知道,克莱格也知道。
所以就有了篡位的行动。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为了寻找沈澈,只是借着执行任务的名头从执法队拿些武器。
帮助范德尔才是他们的目的,一直都是。
“你们怎么会到这来?”沈澈躺在包间的长椅上,轻轻抿上口茶。
凯特琳在恭恭敬敬的添水,爆爆在可怜兮兮的捶腿。
或许这就是俗风店招牌盖伦的魅力吧,只需揭下面具,两位执法官就言听计从。
两人有苦说不出,平生第一次打着别人的名头行事,谁知当场就遇到了正主。
沈大队长一进门就摘下了面具,完全没有一点被识破身份的耻辱心,直接把两人说了个狗血淋头,还问了一句我被哪只狗咬死了?
“出来找你啊。”凯特琳说,“因为黑巷的事儿,议会说你能力不足,都准备让你滚蛋了,你还呆在这干嘛?”
“证明自己的能力。”沈澈拍拍胸脯,“老子现在可是招牌!”
“那你可真棒。”凯特琳啧啧赞叹。
她拿起滚烫的茶水,像个贴心的护士,在照顾残疾患者,微笑道,“啊,张嘴。”
沈澈也不含糊,咂咂嘴巴就吞了进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给德玛西亚的大英雄倒茶。”凯特琳轻声说。
“英雄快被你烫死了。”沈澈翻了个白眼。
爆爆在一旁好奇的歪脑袋,问了一句:“什么德玛西亚?什么英雄?”
“德玛西亚之力,盖伦。”凯特琳解释道:“他是德玛西亚无畏先锋团的团长,也是他们国家人民心中的英雄。”
“可是啊......却被某个大队长当成待客的艺名。”凯特琳白了一眼沈澈。
“什么英雄?狗熊一个,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抗,他一了百了,别人生不如死。”沈澈不满道。
沈大队长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现在的黑巷很乱,你们得赶紧回去。”
“不回。”凯特琳说,“议会要你在两个星期内整顿好黑巷,不然革职。”
“我被革职你才能升官,是不是很伟大。”沈澈面无表情的扯烂话。
“可你不想啊。”凯特琳轻声说,“我们还以为你跑路了,可看到你出现在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啊。”
“这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沈澈起身,直视她深蓝色的眼睛,“下城的矛盾,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
“我知道,因为上城嘛,日积月累的矛盾。”
“也有我的原因......”沈澈的表情很苦涩。
凯特琳拍拍他的肩膀,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才上任两个星期,又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她说。
“跟你说了没用。”沈澈脸色严肃,“离开底城,这是命令!”
“对不起了长官。”凯特琳站得笔直。
“我是警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