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巷,野火帮。
帮派成员全体出席,名义老大本索也靠在一旁,压抑的气氛维持了很久,几乎所有人都低下头。
“野火帮创建之初,我就说过,会尽量减少与这边的联系。”范德尔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勃然大怒,“可现在呢?我还能不来吗?蔚消失两天,爆爆也不见了!”
这是事实,没人反驳。
野火帮名字里的野火,只是祖安随处可见的一种昆虫,腹部能发出绿色微光。
主要是没有危险性,自然也不会遇到危险。
范德尔和沈澈在建立时就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危险来了,有人失踪,还是范德尔的养女。
“跟希尔科和芬恩那两伙人干一架吧。”一位成员说,“反正敢抓蔚的也就这两帮人。”
话音落下,群情激奋,成员们纷纷议论,大了不就是干一架。
虽说他们野火帮成员少,但范德尔手下还有一大帮子人,加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昏招。”
范德尔吐出烟圈,声音平淡,却压下成员们的喧哗。
“希尔科有微光,芬恩有武器,我们除了人还有什么?”范德尔眼睛在烟雾里略显暗淡,“我不是认怂,只是不想看到失败,桥上的事情至极历历在目,我们输不起。”
“那现在怎么办?”
“在芬恩那边打探蔚和爆爆的消息,有情况立刻到酒馆通知我。”范德尔低声说。
“如果她们已经......”
“干架吧。”
范德尔语气冰冷,像震怒的雄狮,为了族群里的孩子,在敌人面前亮出最锋利的爪牙。
“爆爆找到了,找蔚吧。”
过了一会,他才轻声说。
他看到了在远处招手的沈澈和爆爆。
“我的问题,没有把蔚照看好。”当三人坐在桌上的时候,沈澈说。
“跟你没关系,这事发生在黑巷。”范德尔淡淡的说:“小孩子到了叛逆期,总有不听话的时候。”
沈澈挠挠头,他直直盯着范德尔的脸色,比起黑老大的身份,此刻更像是一个父亲,因女儿离家出走而愁眉苦脸。
“你还好么。”
“不太好。”范德尔摇摇头,对一旁的爆爆说,“帮我去打一份魔沼蛙便饭。”
这是支人离开的借口,沈澈只觉得奇怪,随着爆爆的离开,房间的氛围也变得箭弩拔张。
“希尔科找过我。”范德尔淡淡的说。
不等回话,他双手撑桌,把头伸到沈澈的脸上,像只准备撕咬羔羊的恶狼,声音很低却极其愤怒:
“沈队长,有个问题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希尔科改进微光?是想让底城人都死绝吗!”
“我改进了微光没错,但也同样警告过他不要泯灭人性。”沈澈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不会这样。”
“可现在出意外了,有条鲨鱼游进了我们这条臭水沟。”
“意外暂且不提,微光是个好东西。”沈澈说,“可以治病和进化,甚至是充当化学电池......”
“它能让人上瘾!”
“那是它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沈澈直视着范德尔,“完全研制成功的微光成瘾性小,用处更广。”
“终究是让人上瘾的东西。”范德尔不屑道。
“难道你看待事物只看其中一面么?难道微光就只能是祸害么!”沈澈大声喊道:“醒醒!”
“那它还能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当成科技,亦或者是枪械,对标力量。”
沈澈叹了口气,说:
“科技能做出生产工具,也能造出武器,可武器就是代表着杀戮么?不是吧。枪械呢?它可以是恶徒手里的屠刀,也可以是保家卫国的武器,而这一切都取决于它的使用者。”
“我只知道现在的微光让底城变得很乱。”
“那说明希尔科只是个合格的枭雄,不是个好的使用者。”沈澈声音低沉,“把黑巷平定后,我们就是微光的掌控者。”
范德尔没说话,回想起和沈澈初谈的那个夜晚,这个男人也是这样轻轻的述说,但却不容反对。
可范德尔不明白沈澈到底想做什么,他的过去宛若白纸,没有任何故事,却一次次插手底城。
人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么?
范德尔不清楚,他只能将其归结于乐趣,但沈澈永远是那么轻飘飘的,无欲无求的帮助他人,甚至要帮自己平稳黑巷。
范德尔觉得他来自出生之土的某个圣所,黄种人的面孔就是最好的证据,应该穿着洁白的服饰,走到台上说一句“神爱众人”。
让范德尔奇怪的是,初生之土的人更信赖和谐共存,而不是武力镇压。
等到爆爆进来的时候,沈澈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倒不是别的,而是范德尔的眼神容易让人发毛。
“吃点?”范德尔问。
爆爆带来了三份便当,他很喜欢这种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东西,但更想看沈澈对这东西厌恶的样子,只有缺点才会让人变得真实。
沈澈摇摇头。
“诶,人上人就是看不起黑巷的泔水。”范德尔说,“爆爆,你多吃点。”
沈澈实在受不了他夸张的模样,直接抄起筷子把范德尔的肉夹送进嘴里,嚼嚼两下露出大白牙。
战争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他只是不想吃,而不是不敢吃。
只是范德尔看向碗中仅剩的白米饭,愣住了。
“你和希尔科很熟么?”沈澈问。
“很熟。”范德尔看出了沈澈的疑惑,点点头,“他找我的目的是拉拢,想让我和他一起稳定黑巷,再向皮城宣战。”
“可你不想再看到兄弟们死了,就连刚刚说的干架,你也是打算一个人去的。”
“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反抗。”范德尔摇摇头,又点了一下,笑道:“那家伙还想摆平芬恩那一伙,让我看看微光的作用,可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兄弟伙因为微光变得不像人类。”
“那是使用方法出了问题。”沈澈轻声说,“你觉得他是怎么看待你的?”
“一个被拔了牙的老虎?一个辜负弟兄伙的老大?一个无能的老大哥?”范德尔轻笑道,“差不多这个意思。”
“只有死掉的老大哥才算得上合格。”沈澈幽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