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在参阅瑞兹的卷轴,这张羊皮纸上写满了符文的奥秘。
这是瑞兹视为珍宝的东西,他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生怕基兰的花白长须毁掉任何字迹。
沈澈又烧起一壶热水,慢悠悠的泡着清茶。
吉拉曼恩夫妇晚上才回皮城,那正好,他还有些事情要做。
“用得着那么小心翼翼么?”沈澈抿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记忆里瑞兹即将死去的时候,都没忘记要毁掉这张卷轴,此刻提心吊胆成这番模样,像是呵护小姑娘娇弱的肌肤。
“上面记载了我对符文的所有理解,看过着东西,就能掌握到符文的一半力量。”瑞兹认真的说,“给这老东西看已经是破例了。”
沈澈翻了个白眼,瑞兹的言外之词就是,我可以给他看,因为他快死了,但你不行......
“尽管只是看到一些理解,但依旧能从上面感受到符文的诱惑力,像是恶鬼从远方传来呼唤,诱导你拿着它毁灭世界。”基兰说。
他的声调不似之前的没有正形,却听得出里面的中气十足,不像是之前快奄奄一息的老人,仅仅看了一晚,似乎就返老还童。
“很多人抵抗不住符文的诱惑,包括我的徒弟。”瑞兹说,“可我现在总感觉心神不宁。”
“不是我的原因。”基兰转头,看向瑞兹的眼睛,“我不是布兰德那个废物。”
瑞兹之前的独来独往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曾在冰雪里搭救过一个年轻人,基根·诺和,将他收为学徒。
可当他面对符文那令人绝望的诱惑的时候,跟瑞兹的导师一样失去了理智,灵魂被符文所吞噬。
一个新的灵魂诞生了,他不再是那个即将死在严冬里的年轻人,而是为了符文不顾一切,甚至诅咒自己老师的布兰德。
“布兰德后面在对抗虚空么?”
瑞兹轻声问,符文的力量明明已扭曲了他的生命,在他身上可以感受不到任何岁月的流逝,此刻却像个迟暮的老人。
沈澈摇摇头,“不,虚空力量的蛊惑性和符文的诱惑如出一辙,当你死后,符文落入了虚空的手里,布兰德成为了他们的终极马仔。”
“哪有那么强大的马仔?”基兰回了个白眼。
获得了其他符文力量的布兰德,如同一场无法无天的野火,帮助虚空对抗符文之地,始终在夺取,为了更强大的力量。
给英雄联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所以说,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虚空?”瑞兹问。
沈澈点点头,“除了虚空怪物,还有很多为虚空做事的英雄。”
“除了布兰德,还有呢?”
“我知道你的想法。”沈澈说,“你想在虚空没来临之前把他们给干掉,可这并不实际。
我们的队伍算不上强大,我虽然踏入英雄却还是个半吊子,基兰为了活命也不能参与战斗,再说了,我们找不到他们。”
瑞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能把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也只有沈澈能干得出来。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拯救世界什么时候成为了养成系游戏!”
瑞兹暴怒,怀揣着拯救世界的心,又怎能将时间花费在这种事情身上,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展下一步行动。
只有这样,灾难才能慢他一步。
“我知道你心急,以你的能力,一直呆在我身边是有些屈才。”沈澈又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感受到了另一股诱惑力?不是来自符文的那种。”
瑞兹点点头。
“符文和虚空,还有即将出世的海克斯核心,都带着诱惑。”沈澈说,“不是符文,海克斯核心也还没有制作出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小女孩跑出来了。”基兰直截了当的说道。
沈澈点点头,看向瑞兹,说:“她会留在艾卡西亚一段时间,再帮我解决掉皮城的最后一件事情,等基兰的状态暂时稳定下来,你可以去找她。”
“谁?”
“一个回来的女孩,她暂时性的战胜了虚空寄生。”沈澈轻声说,“她回来了,那么虚空入侵也不会太远。”
“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基兰严肃的说。
他开始沉浸在羊皮卷轴里面的世界,瑞兹当下能做的只是等待,枯燥之余又喝掉一瓶瓶烈酒,回过头来嚷嚷道要让沈澈全部赔回来。
沈澈离开了房间,基兰说的对,时间不多了,蔚和凯特琳他们成为英雄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爆爆惬意的躺在沙发上,蔚和凯特琳拥在她的周围,在前面是野火帮里同龄的小孩子,还有堆成小山的零食。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了消息,爆爆大发神威,击败了服用微光的怪物,成功完成营救。
这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黑巷的很多人都知道,范德尔有两个养女,大女儿蔚一双拳头深得他真传,而小女儿爆爆,经常败坏事。
可就是有那么一天,那个蔫儿吧唧的小女儿,突然站出来做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从惹事精变成大英雄。
英雄总是需要崇拜的嘛。
于是他们过来一睹爆爆的风采。
“小丫头长大了啊。”蔚宠溺的揉乱爆爆的头发,“明明才几天不见,怎么突然就那么了不起了呢?”
“嘿嘿。”
爆爆咧嘴笑了起来,自顾自的吃着手上的小蛋糕,任由姐姐将头发揉乱,形象什么的,在夸赞面前一文不值。
听不到爆爆讲述救援的故事,也看不出小女孩又任何炫耀的心思,其他人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留下姐妹两和凯特琳亲昵谈话,和带来的零食。
“怕是要吃成小胖子咯。”凯特琳看了一眼快把整个房间塞满的零食,轻声赞叹,“挺羡慕被人尊敬的感觉。”
“尊敬是要从别人手上拿过来的。”沈澈推开房门,“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想好了么?”
凯特琳和蔚对视一眼,转头看向沈澈,目光炯炯。
爆爆的进步肉眼可见,谁都看得明白,她们也想着变得更强,或者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报复。
凯特琳跟蔚说了沈澈要成为吉拉曼恩护卫的事情,爆爆跟他现在形同父女,铁定要离开,那么蔚又该何去何从。
当初第一次率领队员抢劫黑血帮的时候,蔚就想着范德尔过得不好,那就帮他做些事情。
可现在才知道,其实过得还不赖,很多事情沈澈都安排好了,蔚已经没有了负担,那么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可到底是选择留在野火帮,还是跟在沈澈身边,蔚也弄不清楚,只能疑惑地看向沈澈,希望他能够提些建议。
沈澈站在窗前,通过树枝眺望天空,看流云烈日,也看着野火纷飞。
“几百年前,恕瑞玛和艾卡西亚爆发了战争,为了击败强大的敌人,艾卡西亚的法师们打开了虚空裂口。
瞬间成千上万的虚空怪兽被释放,而且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最终九名飞升者都死于虚空怪兽之手,十万大军被吞噬,艾卡西亚也自食恶果,被虚空毁灭。
目睹家园被毁之一旦,一位艾卡西亚法师想要拯救一切,执迷于时间的流逝,最后领悟了时光,逆转时间,阻止艾卡西亚的毁灭。”
沈澈还是那么平静的述说着,眼神宛若一池清水,连嬉闹的野火虫也落脚在窗沿。
“那位法师成为了英雄,可以理解为完成了进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层次。”
他一指对面的基兰,又转头看向她们。
姐妹两人相互对视,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和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让她们听得一头雾水。
沈澈继续叙述:“你们也能成为英雄,基兰面对家园破灭选择了面对,而你们如今面对选择,不能听从他人的意见。”
“要遵循自己的想法啊,姑娘们。”沈澈坐在她们面前,“你们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些事情,在那个只属于自己的火里,你们只能靠自己。”
虽说沈澈再次安排了她们营救吉拉曼恩夫妇,却没想到她们并没有轻松的变成英雄。
在曾经的故事里,没有沈澈的身影,他的加入使一切改变,那么可以将她们送回原来的轨迹。
就算送不回也没关系,她们的性格注定了要做相同的事情,沈澈要做的就是降低自己对她们的影响力。
直到他们经历了自己的火,涅槃重生成为英雄。
“成为英雄......很重要么?”凯特琳问。
沈澈点点头,窗外的野火虫又开始纷飞,突如其来的躁动让一切生机盎然,可房间里的他面色却平静如水。
凯特琳总感觉,让自己这些人成为英雄,就是沈澈的目的,生在吉拉曼恩家族的她,曾看过一些书籍,对英雄也有些了解。
这么说来沈澈只是想让自己的队伍更加强大,可强大是为了什么?
远在天边却野心勃勃的诺克萨斯?还是其他的敌人。
在躁动的盛夏里,沈澈却严肃认真,像是谈论着关乎整个世界的大事,任何一个小举动都会影响到全局。
“我跟你走。”
蔚攥紧拳头的看向沈澈。
其实这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只不过觉得沈澈能给出更好的建议。
先不说爆爆一定会跟在沈澈身边,但前段时间里,蔚已经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空,见识到了强大的敌人。
曾经的她,因为保护妹妹拿起拳头,可拳头也只能对付一些不入流的瘪三。
如果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那怎么办?
跟在沈澈身边提升实力,是最好的方法。
“你呢?”沈澈昂首看向凯特琳。
“队长好。”
凯特琳敬了个礼。
尽管不知道沈澈要对付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可凯特琳也有着自己的梦想。
见识到真实世界的残酷之后,她也明白皮城的法律并不能约束好每个人,就连制定者都不能约束。
她想要两座城市变得更好,变成自己曾认为的那个样子,想要做到这一切,只有实力。
爆爆没说话,在沈澈说完那个故事的时候,她就跑到旁边的木桌上继续绘制设计图,鲨鱼轮廓的导弹愈发逼真。
时至今日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可总觉得还不够。
她要成为梦想中的那个样子啊,手握鲨鱼炮弹,实力强大,在战火纷飞的时候站在高处,敌人通通屈服在脚下。
人民屈服......这就算了。
她已经跟她告别了。
她是爆爆,爆爆一直都是爆爆。
皮城,中央广场,海克斯飞门的庆典仪式。
杰斯站在人群中央,周围随处可见的鲜花礼炮,香车美人,贵族们簇拥着他,人民爱戴着他,欢呼声一片。
这是一座进步之城,海克斯科技所制成的飞门,深得各个阶级人民的喜欢。
贵族们能够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群众只觉得脸上增添了光彩,发明家们也找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这是海克斯科技的时代,我们诚邀各路科学家和我们一起创造新的时代。”
杰斯振臂高呼,他的笑脸被拍照记录,映在腾空飞起的巨大气球上。
黑默丁格站在远处的楼上,他身前是巨大的落地窗,能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所建立城市的人生百态啊,明明歌舞升平,一切都看起来像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他却开心不起来。
他百般聊赖的吮吸着饮料,明明是甜水,入口却是苦的。
沈澈说得对,他活太久了,痴迷于科学研究,却忘记了人情世故。
他已经开始了改变,注意到议员们手上的美酒来自诺克萨斯,那是违禁品,是他们亲自立下的法律法规。
可他们却亲自触犯。
鎏金的建筑物和洁白的墙上,悬挂着庆祝海克斯飞门的条幅,它的周围,是沈澈的通缉令。
时间不等人了。
黑默丁格也在心中感叹,海克斯科技的出世无疑能够给皮城带来很大的改变,可他并不想看到贵族们从中受利,获取金币继续维护着他们表面上的光鲜亮丽。
他又转头看向天空中的流云,是白的,可下一刻,却黑云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