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克悠闲的走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上,在悬赏告示栏前停下。
破旧木头搭成的方框上贴满了通缉令,最高处的高额赏金通缉令是悬赏他的,最下面的低额赏金通缉令,也还是他的。
这是很多海盗们觉得害怕的东西,意味着有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也意味着有赏金猎人会对他们下手。
与其他普通海盗不同的是,普朗克并不害怕,相反,他倒是乐于看到赏金的持续走高。
他是比尔吉沃特长大的孩子,也是这座港口城市的统治者。
悬赏告示栏上,从几百到上亿的悬赏,记录着他的成长,也承载着他的残暴往事。
最上方是一张崭新的通缉令,从文字里不难看出对方的恨意,这是普朗克刚刚贴上去的,来自诺克萨斯大将军。
坐着诺克萨斯大将军斯文因的“斯维坦”号,普朗克也是刚回到比尔吉沃特。
那个年轻将军的战舰被他轻易偷走了,这个诺克萨斯海军被视为荣耀的东西,普朗克盗取得却是轻而易举。
附近的海盗和人民在远远的瞧着悬赏,没人敢上前,毕竟这位比尔吉沃特的统治者是声名狼藉的,除了他的部下,没人敢靠近他。
就像在皮尔特沃夫,灰夫人的名头能让小孩停哭那样,而在比尔吉沃特,普朗克的名字,能让无数人感到恐惧。
但普朗克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还觉得只是一些海盗的畏惧还不够,哪怕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又怎样?
当他的黑帆露出海平面,所见之人都该感到恐惧。
普朗克的手下们,或许是最了解这位暴君的人了。
他们如果要跟他谈话,或者是上报消息的时候,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位暴君会不会在下一刻割掉他们的脑袋。
普朗克在悬赏告示栏前停了很久,不仅是欣赏着自己一张张附带着奖金的悬赏,还在偷听旁人的聊天。
这就是他的情报来源,海盗们总会口无遮拦的说些大海上的事情,只要不提及普朗克,那一切安好。
“我前几天碰到了吉拉曼恩家船队的那两个娘们。”
“玩枪那个长得不错,枪法也好,我手下大副被一枪爆掉了脑袋。”
“打拳那位才恐怖,我一属下在床上躺了三天,现在还需要投喂。”
“他们不遵守规矩,要不要跟那位说一下?”
有人微微颌首询问,是否要跟普朗克说出消息,可旁人却让他闭嘴。
毕竟那位闻名于比尔吉沃特,靠的就是残暴,和常人难以比及的能力。
而普朗克,在默默听着。
皮尔吉沃特到比尔吉沃特的贸易航道,有些墨守成规的潜规则,他是知道的。
毕竟比尔吉沃特没有法律,换句话来说,这座港口城市尽是些无法无天之徒,大多数人的职业都是海盗。
为了让更多的子民讨口饭吃,普朗克并没有太多的干预那片海洋的事情,皮尔特沃夫的肥羊很多,能够让这些人吃口热饭。
但对他来说,已经看不上了。
那片海洋是他起家的地方,但已经不再流连那一小撮地方,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初生之土和诺克萨斯。
手下们似乎意识到吉拉曼恩家的船队会引起不小的事情,就像史书上记载的暴君朝代,但凡子民有人带头起义,那位暴君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
带头的手下狗腿地走到普朗克的身边,“老大,要不要管一管?”
那两个女人相比于初生之土的蛇刀庙和影流教派,又或是诺克萨斯庞大海军,怎么比都比不上的。
对于成为庞然大物的普朗克来说,不值一提,只要他动动手,就能够将其解决。
“这片大海上,居然能让两个皮城妞扬名,真是有趣。”
普朗克笑笑,成功偷走斯维因战舰的他心情大好,“可这片大海跟她们的温暖花园不同,光是能打,还是不够的。”
“您的意思......”手下低声试探。
“这些无能之辈不是娘们的对手,但比尔吉沃特决不会允许女人站在头上逞威风。”
普朗克凝视着自己的悬赏,“也许是太久有动作了,那群肥羊似乎忘记了,谁才是这片大海真正的主人。”
“老大威风!”手下竖起大拇指,“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去把那几个人叫来。”普朗克下令。
手下已经习惯了,这位暴君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下达的命令乖乖执行就好,如果多事的要提出些什么建议,那么自己的头骨第二天就会被悬挂在黑帆之上。
比尔吉沃特的海风凛冽,带着浓腥的味道,依靠大海为生的海贼身上也弥漫着这种味道,他们站在普朗克身前,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普朗克问,他们答,仅此而已就好。
“吉拉曼恩的货运船队,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
普朗克手指建筑上绘制的地图,那是一片大海,符文之地所有的大海都被画在上面,详细的标注着各个岛屿的特征,是这座城市海盗上千年来的智慧结晶。
“半天前,在这。”小海盗手指地图上的一角。
普朗克循着望过去,那艘货运船队已经路过了比尔吉沃特湾,在诺克萨斯的法尔格伦附近,看航线,是要一路驶向初生之土的。
“半天的时间,如果这时行动的话,大概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手下又点地图上的另一个位置,是法尔格伦和蛇刀庙的中心。
这个地方,普朗克不太喜欢。
法尔格伦附近就是诺克萨斯的军队与战团,他才刚从斯维因手中偷走战舰,对方正恼羞成怒的想要报仇。
而初生之土的蛇刀庙,那片大陆的家伙虽然信奉和平,但实力却是强劲的,尤其是影流教派那些家伙,他们也是普朗克的敌人。
他普朗克打不过啊,如果打得过他还会慌忙离开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吗。
普朗克是凶狠残暴,但不是弱智,面对强大的敌人,他还是会小心谨慎的。
可时至如今,这些底层的海盗们已经知道了,对于处理那两个皮城妞,自己是有些想法的。
谷/span已经夸下海口,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和尊严,普朗克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搞事。
“走吧,去会会那两个皮城妞。”普朗克离开了。
最终他还是走向了那艘诺克萨斯的战舰,上面的红色旗帜已经换上了黑帆,这是他身份的象征。
在这片大海上,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黑帆所到之处,定会留下死亡和废墟。
诺克萨斯的战舰被偷走的时候没留?
那是偷的,不是抢,没有大张旗鼓的扬起黑帆。
下雨了,狂风暴雨。
跟那晚沈澈前往歌剧院,演奏家背后的景象一样,乌云密布下是豆大的雨点,滔天巨浪似乎下一刻就把吉拉曼恩家族船队的船只掀开。
汹涌海面的一角,行驶着一艘不大的小船,即使巨浪有十米那么高,小船还是平稳的行驶在大海上。
船上只有两个人影,雨点打在他们身上,衣服被浸湿,将他们的线条淋漓尽致的勾勒。
沈澈是有问过卡莎要不要烘干的,毕竟师从很多英雄的他,掌握了一些魔法,虽然算不上大魔法师,但应对暴雨绰绰有余。
但卡莎拒绝了,并不是因为不喜欢魔法,而是她喜欢雨。
恕瑞玛的荒漠,少有雨水,这种脚下是无边大海,天上是满天飞雨的景象,是她二十年以来从未见过的。
父亲曾跟她描绘过这种景象,但百闻不如一见,大自然的壮阔美丽,是短短几个字句形容不出来的。
无奈沈澈只好在点燃火把,用魔法将其包裹住,不让它被雨水打湿。
他和卡莎是英雄不假,但湿冷的天气总会让人觉得心情烦闷。
从远处的地方看,这个全是大雨的世界里,只有那把微弱的火,它在黑幕降临的白天里摇摇欲坠,尽管相隔再远,却依旧能感受到温暖。
“这和我想象里的大海不一样。”卡莎轻叹了口气。
“童话故事都是美好的,人们描绘的场景里,也少有孤苦。”沈澈轻声说。
很温柔的声音,明明两人看起来是同龄人,可却像是苍郁大树下,假寐在躺椅上的长者在跟晚辈讲述人生的道理。
几天的接触,这个时候的卡莎,在沈澈眼里确实是孩子,十多年对抗虚空的经历只是让她变得更像是位战士,然而对人生阅历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尽管是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可卡莎看着沈澈的脸,上面浮现的那抹沧桑与对方并不为违和,好像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沈澈耸耸肩,回应着卡莎的目光,他活了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年龄。
再怎么仔细算,也算不清楚的,只知道八十有余,百年未满。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了,有光取代了刚才那般宛若世界末日的黑暗,照亮天空的是一抹蓝,璀璨得像是海克斯水晶的光辉,无边无际,海面也映衬着蓝天的颜色。
“像宝石。”卡莎低头看向海底。
真的像宝石,沈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船下,海水从刚才的青黑色变成宝石的蓝,海面下游动着无数的小鱼。
海水清澈得就像玻璃,又或是幕布,小鱼的鳞片闪闪发光,这些鱼儿似乎在庆祝风暴的离开,悠然得遨游,卡莎很有跳下去跟它们一起嬉闹的想法。
但她不会水。
可这些发亮的小鱼们突然就离开了,一般都是遇到巨大体积的怪物,它们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远方有号角吹响,像是战场上的高歌,一张黑帆缓缓出现在海平面上,生物逃离。
沈澈冲卡莎比出“嘘”的手势,他们在这片大海上尽力行驶了两天,还没追上凯特琳,却看到了普朗克。
可大海是一望无际的,任何一艘小船在这块蓝色玻璃的上方都是如此的醒目,沈澈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艘大船在向自己靠近,激起的水波就像刚才的巨浪。
“敌人?”卡莎问。
她能看出沈澈脸色的变化,这个二十岁女孩的世界也很简单,除了敌人就是朋友。
那艘挂着黑帆的战舰以惊人的高速靠近,整片海都因为它而动荡不安。
卡莎默默地戴上了头盔,反正沈澈他们跟她都是一伙的,那么朋友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干掉就好了。
“也算是。”沈澈思考了片刻,“但以后也是朋友。”
他遥看那艘大船,对方越来越近,庞然大物快要将沈澈的这艘小船吞掉,而沈澈和卡莎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惧的神情。
危险的不是他们,而是黑帆下的海盗。
普朗克的海贼团无疑是这片大海上的绝对霸主,任何以这片海洋为生的人们都听过对方的威名,眼下的两人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海贼们并不害怕。
站在船首的一位海盗突然发出吼叫,这是彰显海盗团的威名,其他海盗也跟着叫,像是乡村的野狗在深夜乱吠。
他们是如此的嚣张,尽管比尔吉沃特的威名并不能辐射到这里,吼叫响亮得却能够让海面轻轻震动。
对于这位海盗头子的嚣张,沈澈实在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他知道普朗克此时的处境,前有诺克萨斯大将军的仇视,后是影流教派的怒火。
双方都能轻松解决掉这个嚣张的家伙,只不过一方忙于进攻艾欧尼亚,而另一方在追杀着被称为金魔的烬,都没有时间来搭理对方。
他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派出刺客、赏金猎人和军舰团队,无法亲自下场。
而这些东西对普朗克没有任何的办法,成功的毁掉对方的计划几次后,他倒是大意了。
难怪后面会被厄运小姐的诡计摆了一道,从而失去比尔吉沃特湾的掌控权,普朗克目中无人的坏毛病是要改改。
挂着黑帆的战舰在沈澈身处的小船面前停下,普朗克俯瞰下方细皮嫩肉的两人,不是海民们历经风吹雨打的黝黑皮肤,倒像是偷跑出来,又或是私奔的富家子女。
“皮城哪家的少爷和千金?”
普朗克在船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