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虚空背后

沈澈在船头上站立，沉默不语，望向波澜不惊的大海，似乎眼前是一片无边的黑暗，他在黑暗里行走，走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

时至今日沈澈又生出这样的感受，时光似乎回到了盖伦牺牲的那天，那个扛着大宝剑，高呼德玛西亚万岁的家伙死在了虚空生物的利爪之下，联盟塔内只剩沈澈和基兰。

而现在他已经到几百年前的皮尔特沃夫了，虚空还未开始正式入侵，英雄们还没死亡，可还是觉得自己仍是孤身一人。

“你怎么了？”卡莎在一旁问。

沈澈沉默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他心里还藏着事儿，金克斯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时间的，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从他来到这个时间开始？从爆爆被关进静水监狱开始？还是从爆爆研究超究极死神飞弹开始？

这种搞不清楚答案的事情真是讨厌，他习惯了战场上优秀的斥候带回情报，利用这些情报，他能够制定很多的计划。

“金克斯在哪？”过了很久，沈澈问爆爆。

“说不太清楚。”爆爆吐着舌头，“但她真的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

“嗯......那你慢慢感受吧。”沈澈说着，目光又投向大海。

真的在吗？为什么会在呢？他清楚的记得后世的金克斯和蔚一同葬身战场，两姐妹被安葬在一块。

她出现在爆爆身边已经够离奇了，沈澈起初只是以为她回来只是为了让爆爆成为英雄，而此刻这个小女孩已经是英雄了，可她还没有消失。

这种神鬼离奇的事情总要有个所以然吧？爆爆不知道，那么那个曾经能够掌控时光的家伙肯定知道，可为什么，他要瞒着自己？

沈澈不清楚，他还记得基兰说过的事情，已经获得时光符文的他还是不能长久的停留在这个时间，最后还是需要时光机器进行稳定。

而那个东西需要黑默丁格、杰斯、维克托和艾克共同打造，他不能跟着凯特琳他们继续前往艾欧尼亚，他还要回皮城一趟，甚至停留一段时间。

“你跟我回去么？”沈澈看着爆爆的眼睛，“也许能得到关于金克斯的答案。”

“答案？”爆爆重复着沈澈的话，不清楚为什么他将金克斯的信息称之为答案，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跟对方一起回皮城。

“我也跟你走一趟。”卡莎在一旁说。

本来她还是需要留在船上负责其他人的安全的，毕竟随着普朗克的大败，比尔吉沃特湾的动乱会导致这片大海的不安。

可卡莎还是选择跟选择一路前行了，毕竟沈澈脸上的神情太凝重，她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来。

晚餐时间，他们来到了野火帮的营地，成员们坐在榕树下的餐桌上，叶子中间是淡淡的灯光，基兰和瑞兹坐在长桌的主位，沈澈他们一进门的时候，眼神交汇。

“因为我没说话，所以晚餐也没有我的位置了么？”沈澈说。

“位置而已，犯不着那么大的怨气。”基兰看着他的眼睛，“野火帮又不排资论辈。”

“可你们两人坐在主位，怎么看都能和排资论辈扯得上一些关系。”

“喂喂！这是他们尊老爱幼好不好。”基兰将手上的刀叉舞得生风。

“尊老爱幼，那小孩子不应该坐在糖果旁边么？”沈澈叹了口气。

“看清楚，最好的东西都摆在他们的面前。”基兰头也不抬，啃着盘子里的食物。

“最好的东西是你们手上的酒。”

“小孩子不能喝酒。”基兰幽幽的说，“年纪是他们最大的困扰。”

深夜，野火虫在榕树上飞行，汇成一道绿色的银河。

这是野火帮内最常见的场景，本来野火虫这东西在黑巷里就多，而野火帮营地的环境也要比黑巷其他位置好得多，所以野火虫们喜欢在这里玩闹。

它们在枝叶交错间飞舞，沈澈和基兰坐在粗壮的枝干上，两人沉默，久久没说出什么话来。

后面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爆爆的声音，大概是孩童们的玩闹干扰到了她的科学研究，她以姐姐的身份大声训斥着。

“很可爱的小姑娘，不是么？”沈澈轻声说。

“当然，纵观整个联盟里的所有英雄，她一直都是最惹人心疼的那一个小孩子。”

基兰喝下一口烧心的烈酒，是烈酒，也是劣酒，这是沈澈送给他的东西，这位将军用这种小孩子气的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情。

他的心情很糟糕，很不爽。

“但她也是最暴力，最能让虚空生物们头疼的女孩，所到之处皆有爆炸相随，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就像是移动的军火库。”

“我知道。”沈澈冷冷的说。

“将军，你知道我们的处境，敌人远不止虚空一帮，就连表面上的盟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背后捅刀子。”基兰把烈酒放在枝上，瓶子倒映着野火虫的绿光，在黑暗中闪烁。

“我也知道。”

沈澈的语气依旧冰冷，“星灵的对抗只是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地位，任何一位君主都不会容许虚空这样的怪物入侵自己的领土，一旦怪物消失，他们统治符文之地的心思会死灰复燃。”

他去过巨神峰，那里的英雄们跟其他的英雄不太一样，每个人都崇尚着力量，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只是将它当做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心怀百姓的安康。

“可我们现在不是虚空怪物大军的对手，就算勉强将其战胜，谁又能面对后面的星灵们？”基兰说，“难道你会希望符文之地都接受着他们的统治，就像当初恕瑞玛帝国统治艾卡西亚那样么？”

说到最后，基兰的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我们都知道虚空生物能够不断变强，而人类反抗的想法绝不会熄灭，所有人都会重复历史，为了反抗，虚空会被他们再次召唤。”

“到时候真的是重复历史啊。”沈澈幽幽的说。

高空之上。

苍穹中的星宿已经暗淡得快要遁入黑暗，华美的王冠是这片天穹中最闪亮的一颗星，奥瑞利安在王冠下嘶吼着，怎么用力都无法使用任何的力量，甚至无法靠近符文之地一分一毫。

奥瑞利安·索尔。

他是太息之初就降生与这片天地的生物，喜欢在广袤空无的原始天界领域遨游，力图在这宽广无垠的画布上绘满奇迹，让闪烁的光谱为所有见证者带来成就与欣喜。

可恰恰就是这么一位强大的存在，被自称为“巨神”的狡诈星灵们，利用王冠囚禁了无数的岁月。

苍穹中其他星宿的暗淡，是缺少照料和护理的原因，正常来说这些都是他的工作，可头顶上那顶华丽的王冠限制了他的实力，并且让他无法踏入符文之地。

王冠是被诅咒的圣物，用不可想象的力量箍在他的头上，甚至让他无法摘掉，随后他感觉到，自己关于太阳以及太阳创生的那些知识被偷走、被查阅、被那些低级的智能玷污。

让他带上王冠的狡诈星灵们，差遣凡人建造巨大的金光圆盘。通过这种方式，他们抽取了他的天界力量，塑造出不朽的天神战士，为的则是迎接某种尚未发生的冲突斗争。

他已经在天穹之上存在了无数的岁月，看过了符文之地的无数变迁。

看到太阳圆盘坍塌又重建，看到那些天神战士屠杀敌人，然后是窸窣的纯粹黑暗生物，最后他们自相残杀。

这个世界被接二连三的巫术灾难席卷，那种力量就连奥瑞利安本人都感觉到心惊胆战，符文之地不是他所造成的东西，他对这个星球没有任何了解。

只知道这里孕育着生命、魔法，还有襁褓中的文明啼哭着寻求更高级智慧的指引。

巨神和奥瑞利安痛恨的星灵们，被这个世界的巫术弄得破绽大开，至今已经千年。

数千年的光阴，没人看护的奥瑞利安小心翼翼的摆脱着头上的王冠，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头上这东西的束缚正在衰减，至今，他已经快要摆脱掉这个东西了。

王冠晃动，同时挣扎着的奥瑞利安发出一声宛若魔鬼的嘶吼，他的脸色变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数千年的计划，快要被人发现了。

“发现了么，该死，你们还想将我囚禁多久？可笑的低级生物。”

天穹之上，奥瑞利安回应着来自符文之地的目光，他呲着牙嘲讽着，“你们这些窃贼，将会死无葬身之处，繁星会将你们所拥有的一切统统烧毁。”

一道明显的裂痕突然出现在王冠之上，像是高巍的山峰被利剑斩切，这个巨大耀眼且华丽的王冠，眼看就要被奥瑞利安摆脱。

王冠之下，奥瑞利安能够感觉自己身体内的力量正在缓慢回复，毕竟被巨神一族的星灵们化身吸血鬼吸了那么久的血，再强大的存在，此刻也是有些虚弱的。

符文之地的那头，恕瑞玛的西部，观察着星宿的星灵们一片死寂，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因为他们囚禁的，是一位太息之初就存在在这世上的龙王。

天穹上传来暴戾的嘶吼声，传到符文之地，化作一道道雷声，像是上苍的震怒，越来越响亮的嘶吼是一道信号，向符文之地的所有人类，证明着他奥瑞利安即将翻身。

这是欢喜的咆哮，可传到巨神峰却是天打的雷劈。

星灵们坐在弧形的穹顶之下开会，吊灯闪耀着奥瑞利安力量的颜色，可以见得，这群星灵将那位存在的力量，使用到了极致。

“远古的存在即将摆脱束缚，可以预见符文之地将承受着他积攒了上千年的怒气。”长桌尽头的星灵缓缓开口，声音略微颤抖。

“当初束缚奥瑞利安，是在场所有人赞成的计划，为了抵抗传说中的虚空一族。”桌边有星灵叹息，“虚空对符文之地虎视眈眈，我们除了获取他的力量，想要对抗虚空别无他法。”

“任何获得力量的途径都需要付出代价，我们的代价现在已经来了。”为首者开口，“我们是他力量的窃贼，王冠已经不再能束缚住筹划了千年的他。”

“难道就任由他将怒火挥洒到符文之地么？”旁边有人开口说道，“这方天地并不是星界里任何种族创造出来的，它从太息之初就已存在，我们绝不能容许这方天地遭到破坏。”

“再说了，我们是这方世界的领导者，如果能够继续统治，能够获得莫大的好处。”

符文之地的秘密不少，符文只是最后特点也是普通人类最容易发现的其中之一，星灵们数千年前就开始谋划着将符文之地纳入自己的手中。

古老的恕瑞玛帝国就是他们的手笔，符文之战也有着他们的影子。

毕竟星灵们都各怀心思，强大的力量是他们所有人的追求，他们也加入到了符文之战中，并从中拿到了很多的符文，当然也付出了力量大损的代价，这也让奥瑞利安有了挣扎的机会。

对于星灵们来说，符文之地是一块还未完全开发出来的藏宝地，只要抵御住虚空生物们的入侵，他们就能在这方世界里变得更强，甚至能够超越星界一族。

而之前将奥瑞利安囚禁，掠夺他的力量和关于太阳的知识，一切都是为了对抗虚空。

可突如其来的符文战争吸引到了他们，也给了奥瑞利安挣扎的机会。

“龙王的逃脱，我们解决不了，同样的，他的怒火我们在座的任何人都难以承受。”为首之人缓缓开口，“我们只能求助更强的盟友。”

“比如......那位吟游诗人。”

“奥瑞利安出来了。”基兰望向电闪雷鸣的天。

“虚空背后的支持者么？”沈澈声音微颤。

时至今日基兰这个家伙终于说出了真相，就算沈澈是将军，但他始终没有得知虚空生物能够抵制星灵们的手段。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英雄们只能加入下方战场，而星灵们无法覆灭虚空头领的原因找到了，原来他们的背后，是奥瑞利安。

“嗯，当他挣脱王冠之时，永恒的怒火会睥睨符文之地。”基兰幽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