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从初生之土流传出来的俚语,而我却在这片土地之上,遇到这样的境地。”
斯维因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坚定,有如千锤百炼的钢铁,“可是我们的国家是诺克萨斯,这是所有铁血将士的国度,并不是他达克威尔一人说了算。”
“但现在达克威尔已经对你下手了,你的左膀右臂,都被分散到诺克萨斯的某处。”卡密尔冷冷的开口。
“那又怎样?”
“嗯?”
“就算达克威尔想让我死又怎样?只要我能活下去,并且成功拿下初生之土,他的所有计谋都要被粉碎。”斯维因握紧了拳头。
“你就算赢了,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再说了,你要怎么胜?”卡密尔抬头,观察着他的眼睛,瞳孔里流露着认真的神色。
她突然觉得,就算自己提前告知了对方达克威尔的阴谋,但这家伙也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上去,这位年轻的诺克萨斯贵族就是那么傲慢。
“所以,我需要你们给我提供更多的帮助。”斯维因的眼睛微眯,回应着卡密尔的目光。
“我能够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只是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卡密尔说。
“不够。”斯维因摇摇头,“我需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让你口中的沈澈过来一趟吧,刚好,我也想和他见上一面。”
星辉洒在斯维因大红色的袍子上,衣袍在黑夜的微风中轻轻飘舞,咋一看威风凛凛。
卡密尔看着,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这位诺克萨斯的将军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似乎刚才的所有,只是为了通知她这个事情,而不是谈谈。
斯维因从一开始就与对方达成了合作,但不知是傲慢还是地位所使,并没有将卡密尔看成同一地位的合作对象。
可这位在皮尔特沃夫成名已久的灰夫人,显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
一瞬间,一道躁动的蓝光撕开黑夜,伴随着金属腿刃的破空声,卡密尔径直冲到斯维因的身前,把不知该称为利刃还是细腿的金属,横置在斯维因的颈前,似乎只要稍稍用力,那里就会流出鲜血。
双方表面上的合作,因为斯维因的傲慢,似乎有了矛盾,卡密尔的脸色冰冷,眼眸中的蓝光在黑夜中如此幽暗,像是深夜里的鬼火。
营地处的士兵们都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快速得往斯维因的方向靠拢,可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渗人,没人敢于同她对视。
“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卡密尔缓缓开口,戈壁上回荡着她清冷的声音,不愧是皮尔特沃夫的贵族,就连杀人也尽显贵族礼仪。
“但这是你们先找上我的,你们有所求,而我有所给。”尽管被腿刃抵着喉咙,斯维因的声音依旧没有变化。
士兵们不敢看着女人的眼睛,但是他敢,他大胆地回应着卡密尔的目光,看起来像登徒子并无保留的看着漂亮的女孩。
两人没再说其他的话,久久的对视,都面无表情,仿佛就算天地毁灭,也要对视。
过了很久,卡密尔突然收回了腿刃,嘴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扫视周边已经包围上来的将士,“你们这群废物,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就像是石头被投入了平静的湖泊,溅起水花的那一刻有涟漪荡漾,士兵们紧紧握住手上的武器,长枪又或是巨斧,缓步往卡密尔的方向前进。
现在的将军已经不在敌人的挟持之下,他们能够毫无负担的解决掉敌人,哪怕敌人再强,但诺克萨斯人从未害怕。
“退下。”
戈壁上突然响起了斯维因的声音,他知道士兵们不是卡密尔的对手,这位灰夫人在诺克萨斯的资料里,最为出色的便是腿脚功夫。
可现在资料似乎出错了,斯维因开始正视这个女人,她的腿脚功夫的确厉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愚蠢的武夫。
士兵们在斯维因的命令下后退,退到自己的帐篷前,他们是听从将军命令的士兵,但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两人身上,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为什么?”斯维因沉声问。
“你说呢?”这是提问,但似乎卡密尔并没有给他任何回答的机会,她背对着斯维因,嘲笑道,“一个不尊重我的人,还想活得我的尊重?”
“真是得饶人处,不饶人。”
“嗯,是的。”卡密尔回过身来,点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你,要帮助诺克萨斯成功拿下艾欧尼亚,如果两个国度的战争仅凭我们几人就能够决定胜局,那么会不会太离谱了一些?”
“我只需要一丁点人手,一丁点就好。”斯维因说,分明是请求的话语,但他的声音没有任何乞求的意味。
达克威尔把大半部分士兵调回了诺克萨斯,但作为将军的斯维因知道,现在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只要再来一些人手,就能够获得胜利。
但卡密尔拒绝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为什么?”斯维因又问。
这个帮助对于菲罗斯家族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小意思,况且还有那个被卡密尔描绘得异常神勇的沈澈。
“因为他不会答应。”卡密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虽然不清楚沈澈真正的目的,但卡密尔并不是个愚蠢的女人,从调查沈澈开始,她认识沈澈这号人物已经快一个多月了,他的目的,卡密尔也稍微确认了一些。
从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两座城市当下的状况来看,沈澈不是那种喜欢战争的人,跟他仿佛来自初生之土的黄皮肤黑瞳孔一样,也喜好着和平。
沈澈没说过,但卡密尔猜得出来。
而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战争,是沈澈给她透露的信息,虽然让她来到了诺克萨斯找到斯维因谈谈,但最终只不过是为了把斯维因救下来,而不是帮助战争胜利。
这一切的安排,都基于沈澈认为诺克萨斯入侵失败,艾欧尼亚成功守护的事实,他要做的只是保证斯维因的安全罢了。
“可你们为什么还要找上我?”斯维因有些不解,“只要帮助诺克萨斯获得胜利,你们就是帝国最大的功臣。”
“相同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卡密尔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沈澈不会答应。”
谷訄/span“为什么?”
还是这三个字,这已经是斯维因的第三次重复,只不过问的问题都截然不同。
“因为你,只是一个可笑的将军,明明国王想让你死,你还傻乎乎的想为帝国效力,傻乎乎的带着这一群少得可怜的士兵去进攻初生之土。”
卡密尔说,“就算赢了又怎样?带着军功返回诺克萨斯又怎样?以达克威尔那种性格,你现在不死,将来也是要死的。”
斯维因没有应声,这个女人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像是突然高举长刀,下一刻砍在他的心头,血花四溅。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已经幻想到任务失败后,沦为残疾的他被钉上诺克萨斯的耻辱柱,曾经的荣耀被一扫而光,就像是从天堂坠到地狱。
“我还是想见见沈澈。”斯维因突然说道,在没人察觉的地方,他的手臂青经暴跳。
这次不自在是寻求帮助了,卡密尔看得出来,她嘴角弯弯,“嗯,我这就回皮城叫他。”
诺克萨斯营地处,这位身着银灰色贵族制服的女人终于离开了,她腿部放出的钩锁钩中远处的山峰,伴随着破空声,消失在黑暗里。
“有时候真羡慕这样的生活,有吃有喝有住,不用整天打打杀杀,也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沈澈坐在木桌前,缓缓地喝下一口清酒。
爆爆、凯特琳和卡莎等人在他身边坐着,基兰和瑞兹那几个老头在山坡上划拳。
经历了两天的时间,卡莎已经暂时驱走了虚空的蛊惑,那晚的她和自家亲爹谈了一晚上的事情,毕竟是父女,久别重逢都要好好述说一番思念。
“你看起来就是个年轻人,可总觉得做派要比他们要老成。”卡萨丁坐在他的身旁,说话间还用头朝基兰的方向指了指。
他把手中切好的肉排放到卡莎面前,“谁不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可始终有敌人在后面追赶着你,他们一天不除,你就不能睡上一条好觉。”
按道理说,卡萨丁应该跟基兰那帮聚在一起,可这家伙简直是个女儿奴,就连沈澈都觉得现在的卡莎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了,但他就是以看十岁小孩的眼光对待着她。
沈澈不留痕迹的扫了爆爆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到远处的群山。
他把爆爆看成女儿,可对她实在做不出卡萨丁那样的行为,如果换做是他做的话,可能只觉得特意,可卡萨丁却没有任何的违和。
这特么是不是亲身的缘故啊,沈澈心想,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好咬着牙揉乱爆爆的头发,成功获得她的一双白眼。
“最后的大餐?”卡萨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这个说法不怎么好听,但的确如此。”沈澈耸耸肩。
这次野炊过后,卡萨丁就要与基兰他们一同前往冥界之刃的位置,获得那把最适合他的武器,而爆爆等人依旧要留在皮尔特沃夫当他们的执法官。
“你去哪?”卡萨丁又问。
“初生之土。”
沈澈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神秘之剑”已经成为了他的身上的东西,卡萨丁这家伙也真是实诚,直接就送给他了。
“我在跟初生之土的几个庙宇有些关系,如果遇到苦难可以找他们,就是其他的不说,拳脚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想来你也能解决对手。”
卡萨丁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是为了报答沈澈他们之前对卡莎的帮助,过了好久才问道:“对了,你去初生之土干嘛?”
“找诺克萨斯人。”沈澈轻轻挑眉。
“去初生之土找诺克萨斯人?你开玩笑呢?”
卡萨丁哈哈大笑,可是他突然又不笑了。
他从艾欧尼亚来到皮尔特沃夫的时候,初生之土的边境,斐珞尔那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登陆了一大群的诺克萨斯士兵,不用脑袋都能想到那些残暴的诺克萨斯人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可沈澈却在这个时间段去找诺克萨斯人,那么事实已经很明确了,他要参与到战争里。
“你......把诺克萨斯也掌控了?达克威尔那家伙是你的手下?”卡萨丁呆呆的问,他知道沈澈是皮尔特沃夫的实际掌控人,可现在只觉得就连诺克萨斯也是他的领地。
沈澈回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诺克萨斯能接受一个藏在阴暗处的王?还是觉得达克威尔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傀儡?”
灰夫人还没有回到皮尔特沃夫,但是沈澈已经猜到斯维因想要见他,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沈澈成为将军之前,都是跟着斯维因学习,他了解他,很了解的那种。
之所以让卡密尔跟斯维因打个照面,无非是让斯维因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很厉害,只要哔格树立起来,到时候指挥什么的,都很好操作。
“那你是去帮助诺克萨斯人进攻艾欧尼亚,还是阻止战争。”卡萨丁看着沈澈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答案。
那天晚上,两人在凉亭谈话,他知道沈澈是想让整个符文之地彻底统一,很显然,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的战争他定然会去插手。
整个符文之地有太多相互之间积攒了几百年恩怨情仇的国度和地区,能解决的办法无非就一个,镇压。
可怎么镇压,真的是个问题。
是用武力造成鲜血之流,还是武力威慑不败而屈人之兵,这是两种不同的选择。
不同的领军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只是他们的性格所使,卡萨丁想看看沈澈的性格。
“阻止战争。”沈澈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有些时候,杀戮是必要的。”
他说话时一直抚摸着腰间的神秘之剑,这把小剑需要鲜血来让刀刃变得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