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来歙闻言一愣:“何人家女儿?”
古时男女婚嫁,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刻身处长安,作为长辈的来歙,倒也能做主。
“长安东市韩市丞之女韩千千。”罗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来歙舒了一口气。太学说起来乃是汉子集中地,并没有女性太学生。不像前世大学那样,男男女女莺莺燕燕的,一不小心就能摩擦出爱情火花。
听闻刘文叔没头没脑的说要求亲,来歙直以为他去章台街市浪荡,相识了哪位科稚倡优,鬼迷心窍要讨来做家室。
“韩市丞之女?”来歙仔细想了想,并不认识。这长安城中吏员没有两千,也有八百,一个小小市丞,他没听说过也在情理之中。
“韩市丞乃前将军崇新公之外舅也!”罗阳瞧见来歙有些迷惑,开口说道。
“豁!”此刻也正自啃着鸭梨的来叔父,差点没忍住将一嘴梨渣喷了出来。
韩市丞他不认识,这崇新公王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然在他们这些老牌豪右眼中,王兴是个暴发户,但也非此时的来家可比!
来歙抹了抹嘴,看着好大侄,开口问道:“你如何与韩家小娘相识,要与她做亲?”
而眼神中所表达出的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就勾搭上人家女儿了!
罗阳扭扭捏捏道:“韩小娘兄长韩亿方与我同舍相居,前些时随兄长来太学玩耍,结做伙伴,是以认得。”
罗阳又把和韩千千相处的点点滴滴,挑了些说给来歙听。
“我与韩小娘一见倾心,皆有同心白首之意,所以便来央求叔父,玉成此事。”
来歙将吃了一半的雍州梨放下,陷入沉思。半晌开口道:“文叔,若只是一小小市丞,凭来家脸面登门议亲,却也好说。不过韩市丞乃王盛外舅,身份自然不同,你与韩小娘只怕有缘无分了!”
都是聪明人,对于自家的身份和处境,心里多少都有些逼数。
来歙此话虽然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但作为刘氏子弟,门不当户不对,那崇新公府岂会同意此桩婚事。
“嘿嘿,事在人为,我与韩小娘两情缱绻,如不登门一试,小侄怎能甘心。但求叔父莫嫌烦劳,便替小侄走上一遭,若不成时我也死心!”罗阳厚着脸皮,带个笑脸继续央求道。
来歙见好大侄心意甚绝,也无可奈何,开口应道:“既然文叔你决议如此,我便走上一趟,成与不成但看天意!纳彩之礼可有准备,叔父与你30万钱,权做彩礼之用。”
“小侄已备好100万钱,纳彩之用且不劳叔父费心,嘿嘿!”罗阳嬉皮笑脸道。
此刻,来歙正准备将剩下的半拉鸭梨吃完。刚拿到嘴边,听闻罗阳已经备好100万钱,惊的一抖。鸭梨从手中掉下来,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滚儿才堪堪拿稳!
瞪眼瞧向罗阳道:“你如何有100万钱?”
“驴行自开张以来利润颇丰,两年来我攒得60万钱,与仲华处借来25万,韩千千也与我15万,便够100万钱了!”罗阳挠着头道。
“哈哈,好,好,好!”来歙大声笑道:“文叔倒是个买卖行家,两年便挣得如此家私。韩小娘果然对你有意,竟舍得15万钱与你,必定是位奇女子。我便成人之美,将30万钱合共130万权做彩礼!”
罗阳知道来家乃是大户,也不推脱,起身拜谢道:“叔父恩义,文叔铭刻在心,不敢或忘也!”
“哪里话!天已至午,且用了餐饭,稍晚时我写下拜帖,遣人送去韩府。你午后可带些家人去市集买些花红表里,等后日休沐登门之用。”来歙摆手叫罗阳不要多礼。
韩老父有职位在身,平日忙于公务,晚间又不好胡乱叨扰,因此只得等休沐日登门拜访。
两人用过午饭,便斟酌商议拜帖。这个时代没有纸张,文章书籍用的是竹简,拜帖则用的是木板,形制不一,大部分是薄薄的长方形,书写起来十分不方便。写了错别字,要用小刀刮去重写。
错字要是多了,木板参差不平像狗啃一般,十分难看。
所以罗阳和来歙两人写下这封拜帖,为了保持美观,倒是费了不少功夫。
等将文字誊写好,墨迹晾干,来歙派人送去了韩市家。
罗阳则是带着两个家人,赶上一辆马车,伙同自己带来的驴车去长安市集买礼物去了。
到了黄昏时,两辆车上堆满大小礼物,有西域来的珠宝,川蜀出产的缎锦,齐地贩运的海货,般般件件,罗阳认为好的便要买下。
初次登门,决不能落了来叔父排场。
“拜帖已投至韩府,只等明日回帖。”罗阳从市集返回,来歙将拜帖之事与他说知。
因为两家没有来往,投过拜帖后还要等回了帖,才好登门拜访。
而韩府所在,处于长安城东北,香室街附近。
长安城除了北阙甲地以外,武库南侧也是王公大族聚集之地,两处位于未央宫左近,可谓寸土寸金,不是一般人可以居住的。
那些平常官吏便聚集在香市街,韩市丞发达后,宅地就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