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五瞪着她哭得独立自主的模样,啼笑皆非:“你这个死女人……”
倒真是个好女人……
也罢,他惯会诡辩——假如收服得了她,他便是报复了紫眠;假如没能收服她,他便算一路来保护了她,还了人情,从此与紫眠两不相欠。秋五老大不耐烦的翻身躺下睡觉,丢龙白月一人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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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又走了许多天,终于即将进入燕京。
这日午后龙白月正跟玉儿一起陪着朱璃,就见几名穿着体面的人匆匆进入军营,与秋五交谈了几句。往日懒散的秋五这时提起精神应对,腰杆挺得笔直,总算让一身戎装抖擞漂亮起来。他交谈后回过身子,用蹩脚的汉话对着俘虏们喊:“查得入营名册上,有一人不是官眷身份,而是宫中医女,叫安侍玉的,是谁?”
玉儿身子颤抖起来,大家不愿意多事,半晌也无人应答。龙白月焦急又担忧的望着玉儿,压低了嗓子唤她:“玉儿?玉儿?”
“姐……姐……”玉儿低喃,抓住龙白月的胳膊,泪眼汪汪的望着她,“姐……我好怕,好怕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小到大,每次都好象死过去一次……对不起……”
龙白月讶异的看着玉儿,眼睁睁任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任她偏头对众人颤声道:“她……她是医女。”
站在营地另一边的秋五挑挑眉,一言不发的瞅着龙白月虚晃着起身,默默走到自己跟前。他冷笑着再次问:“你是医女安……”
“我是医女。”龙白月打断他的话。
秋五不再多言,只是沉默的盯着她苍白的脸,点点头。
出营的时候秋五走在龙白月身边,她忽然喋喋不休,声音极低极快,让周围汉话不娴熟的燕人以为她在念咒。
“我不知道你们送我去哪里我会不会凶多吉少,朱璃身子不好其实是精神打击太大叫玉儿照顾好她,你不必应答我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
秋五笑起来,却立刻板住脸:“马上你会进宫,其他人只能当奴隶,这是你造化,可要小心伺候了。”
那几个衣着体面的人正是燕京宫中内侍,此刻对秋五的吩咐满意的点点头。当今燕王推行汉化,宫中人也都学了汉语,于是跟着结结巴巴的开口:“正是,要你去伺候天师公子。”
龙白月装佯不理他们,仍在那里飞快的念叨:“既是如此就拜托你关照关照玉儿,我知道你是好人也不用笑我不争气什么的,我只是因为念在姐妹一场,我只是不想在专心担忧我自己的时候还要抽空挂念她。”
“好,你去吧。”看见营外套好的牛车,秋五并不去看龙白月,像是随意说了这么一句,便与内侍们打了招呼告退。
龙白月掉脸望着秋五离去的背影,忽然想感谢他——啊,这么多日子,他到底是谁,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燕京很大,处处流露出新兴城市的崭新味道,模仿汉式京城的格局,到处高屋广厦、美轮美奂。牛车行得很慢,让龙白月可以将沿途风景仔细打量。大街上熙熙攘攘,小贩走卒们说得是听不懂的燕语,可但凡有达官贵人的车轿经过,她却总能听到一两个汉词。
起轿、夫人、慢走、公子、请上马……传言中燕王推崇汉文化,习汉语学汉制,连都城都南迁,看来都是真的。
牛车在城中行了很久,便远远望见皇宫的轮廓。车子往太监采办进出的小门走的时候,被几匹快马超过,龙白月好奇的翘首顾盼,就见骑马人衣装精致显贵,绝非一般人品。
经过一处宫门时,龙白月发现刚刚骑马的人已经下马,正与一批公子王孙站在一处。光鲜的貂皮锦绸花团锦簇,吸引龙白月瞧得目不转睛。
只听其中一人急冲冲怒吼:“陛下已离京,我还不能接回自己的妃子么?”
“王爷您这是什么话?海夫人留在宫中是因为太妃寂寞。”一名内侍高叫着想压服众人,“陛下不过是出于一片孝心,需要各位夫人陪伴太妃解闷,诸位大人请安心回吧。”
可接下来的怒骂已变成燕语,有人还用汉话劝什么“小金王爷息怒”,但很快便又是燕语吵成一片。
龙白月念头往龌龊上牵扯,看得幸灾乐祸津津有味,无奈牛车虽慢,还是车辙子吱吱呀呀慢慢远去。
进宫后照例是安排嬷嬷将她洗刷一番,换过燕人宫装,龙白月跟着引路的内侍往天师公子那里去。在她刚踏进后宫内苑时,正巧一阵秋风吹过,异域香料的味道迎面扑来,恍恍惚惚抬头,便看见纷纷扬扬的细碎金黄色从天而降,像是洒下天宫丹桂。龙白月低头仔细一看,却是金屑。
她慌忙再抬头看,就见宫阙巍峨,无一处不是用黄金妆裹,金灿灿逼得人头晕目眩。纵使再爱金子,此等阵仗连龙白月都不好意思称赞——这壮景真是……俗气呀!
就此一路飘飘然在金雨中穿过,龙白月已是身子酥了半边,全不记得走过什么路线。到达天师住的宫苑时,就看见匾额上四个飞扬跋扈的金漆大字——“神仙洞府”,周围照旧金妆素裹,惹得龙白月傻兮兮发笑。
想起上清宫的仙风道骨配得紫眠那样的人品,此地该是什么人住着?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