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扶摇(2)
桐桐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报纸。报纸上有天气的大致预测,有朝中大臣们和文人们发表的文章。她这几天把家里的报纸都挨个的看了一个遍,对现在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了。要说皇室马上就有性命之忧,这倒也不尽然。数代下来,朝堂上各有掣肘。内阁与军机,另有独立于外的监察司。现在的情况,叫桐桐看,这就是将小皇帝推开,叫他上一边玩去。谁想一手遮天,都得把另外两家摁下去。这种争斗看情况呢,除非能出现一特别强势的人物,把他们都给收拾利索了。否则,这种势力的争斗会一直持续。持续多久呢?不一定。三十年、五十年、百十年都不是不可能。这就是制度设定之初所考量的。她一张一张的细心的将报纸铺平,给整理好,放起来。那边周碧云带着李医官又来给换药了,其实活血化瘀之后,问题不大了。听见脚步声,桐桐就从西隔间里迎出来,在正堂里等着,“李大人,又麻烦您了。”李医官朝桐桐脸上看了一眼,“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可以试着出屋子转转了。”周碧云亲自倒了茶在边上等着,叫李医官给女儿诊脉。半晌,李医官这才道:“还是那个方子,再吃七日,若无碍那便是无碍了。”那可太感谢了。周碧云将茶递过去,“您用茶。”对方没接,“今儿忙,求诊的人多,不得闲,改日吧!改日一定叨扰。”“那我送您!”桐桐顺势就起身,既然能出去了,她就将人往出送。路上,周碧云跟李医官说话,“这几日有些人心惶惶,家中若有老人的,是会心有不安。”李医官点头,“正是,各家的公子小姐都羁押在学堂,未放人归。这般事端,自新明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我家那三个都没回来……我要去打听,偏我家老爷不让。也不知道而今如何了?”送到大门口,跟李医官告辞。桐桐多看了两眼,这才收回视线,跟着周碧云往回走。这一片住的都是户政衙门的官眷。这宅子也不属于私宅,它是官宅。新明以来,做官的就没有私宅,一脚踏入仕途,只要不犯罪夺了你的官身,至死你都能住官宅。在任上就跟着官位走,不在任上了,想回乡有荣养的宅子,想留京城,京城也有荣养的宅子。但就是一点,荣养的宅子不大,你们要是愿意挤着住,就一家子挤着住。要是不愿意挤着,留一房儿孙服侍。人死之后,儿孙若无官身,朝廷是要收回宅子的。三品官员的宅子……不大,但也不算是小。外院是接待外客的,内院正院带东西厢房,两边各有一小跨院。桐桐就住跨院里。东厢住长子,西厢住长女,东小院住老三,西小院住老四。就说呢,这几天家里安安静静的,其他几个人都不见,感情是被堵在学堂里的。她就问说:“为什么的?我看这几天的报纸也没有动静……”“报纸也不是什么都报,自有人审核的。听你爹说,火|器走火案,可能案中有案。去年先帝驾崩之时,就有军械失踪……之后再未听到过类似传言。这都快一年了,这丢失的子弹好好的出现的火|器营……偏巧了,还误伤了金军帅的四公子,听说极为凶险……”桐桐就皱眉,“案中便是有案,扣押学生做什么?”“他家这四公子在军事学堂就学,那天是跟同窗一道儿学打靶的,就那么巧,走火了。”桐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事最多涉及军事学堂,与其他人何干?结果这天晚上,林宪怀回来的特别晚,桐桐抬头看看钟表的指针,都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她听见响动披了衣服出了小院,正看见林宪怀拎着灯笼从外院回来。“爹?”林宪怀愣了一下,“怎生还不睡?我无碍,莫要担心。”桐桐就问了一声,“该是明天大哥一姐和小妹都能回来了吧?”林怀宪正上台阶的脚步一顿,“何以见得?”“金军帅大动干戈,这是要扩大事态。若真被闹大了,必然人心惶惶。正好爹爹你晚归了,我猜户部一直压着军中供需未曾足额供给,对方想借机跟你们谈判,讨要这笔军需。爹爹在衙门,该是为此事忙碌。”林怀宪借着灯笼的光看向站在月光下的女儿,她的眼睛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子笃定。他便笑了,而后很直白的跟女儿说,“金镇北那个匹夫!手握军权,必为朝廷之患。若不辖制于他,他日酿成大祸,我等皆为罪人。”桐桐:“……”我该说点啥呢,“懂了。爹爹早些歇吧,该是累了。” 林怀宪真累了,但心中却畅快,回屋后,跟周碧云说,“夫人呐,我官宦门第必不辍。”桐桐却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寻思:四爷怕不是就在这个金家。四爷靠在床榻上,看着坐在床榻边的大胡子男人,一脸的一言难尽。金镇北粗大的手端着碗,用勺子搅动着里面的汤水,然后舀起一勺往儿子嘴里塞,“参鸡汤,大补,赶紧喝。”四爷被塞了一嘴,勉强咽下去了,这才伸出左手接了汤碗,一口气倒进嘴里喝完了,然后就道:“事情本不复杂,少年人意气之争,纯属意外。您以此来要挟对方,高明否?”金镇北接了儿子手里的空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