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府的大红绸缎被撤下,换上了白色的丧幡。
亳州城昨晚还是喜字一片,今天就已万里白帐一片。
李道瑾和李修政带人彻查了黑衣人,身上刻着鹰爪标记,随身携带的瓶子里装满了血脑虫。
“明显就是冲着血脑虫来的,对外宣布郦青飞带人破了血脑虫的秘密,所以那些放虫之人急了,要杀他泄愤。”
李修政说的不无道理,袁芷给她的鹰爪玉牌和黑衣人背上的纹身一样。
“所以要想找出幕后主使,就得去宁国彻查血脑虫。”
李道瑾抱着剑,手上的伤口没来得及处理。
“杜刺史是我儿时的夫子,很可靠,他来处理这些后事我最放心,血脑虫之事刻不容缓,必须即刻去宁国。”
从昨天到现在,柳莺歌一口饭没吃,一句话没说,身上的嫁衣还在,呆呆地坐在郦府院外,望着天。
袁芷坐在她身旁,没说话,轻轻拍着柳莺歌的后背。
这几天柳莺歌也没有任何伤心的迹象,只是整理着郦府的嫁妆和聘礼,要么就是给一些伤者送些药,众人都替柳莺歌难受,但当事人却振作地极快。
郦青飞在正月二十二下葬,葬在柳家群碑的旁边。
送葬队伍里,柳莺歌在最前拿着鸩鸟手杖,队伍人不多,仔细看看送葬的队伍还有的腿脚不便,脸上也带着伤。
纸钱随着风飘落到四处,覆盖了地面上残留的鞭炮红纸屑。
百姓们自觉站到街道两侧,为他们敬重的刺史送行。
丽句清才卓不群,斯人斯疾泪缤纷。
墓碑是柳莺歌亲手刻的:郦青飞之墓,妻柳莺歌篆。
县衙守卫刨土,蒋十七扶棺,最后一抔土落地,柳莺歌再也忍不住。
在郦青飞墓碑前哭到晕厥,袁芷一直扶着柳莺歌,以免她倒下去。
“阿芷,我没有亲人了,连青飞哥哥也留不住,我就是个煞星。”
柳莺歌恨不得死的是自己,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莺莺,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袁芷也不知如何安慰,袁培没有尸首,袁蒙下落不明,和柳莺歌比起来,她不知好上多少倍,最起码还有盼头可以盼。
站在后面的李道瑾看着眼前的墓群,有些不忍心看着柳莺歌,干脆去了一边。
李修政知道柳府被灭门,但看到面前占满了大半个山头的墓地时,心头还是一震。
宣子杰被卫风扶着,二人也同李修政一样,虽然知晓,但亲眼看见时,还是忍不住心疼面前这姑娘,最后连夫君也在新婚之夜惨遭毒手。
多大的打击啊!
不知情的赫连敏看着几十座墓碑,全部姓柳,不用说也知道了柳莺歌的遭遇,瞬间眼泪模糊了双眼,“莺歌姐姐本来可以柳暗花明的,差一点就可以和郦大人长相厮守了。”
春和在一旁抹眼泪,他们这些人都是看着柳莺歌的遭遇过来的,柳莺歌的身世遭遇他们比谁都清楚,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更心疼柳莺歌。
最后的幸福都没了,换谁不崩溃?
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雪,逐渐掩盖了来时撒在地上的纸钱。
郦青飞的死,是压死柳莺歌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莺歌最后还是晕厥过去,被人抬回了郦府。
一连烧了两天高热,一退热便要去亳州的寂照庵削发为尼。
袁芷拦都拦不住,“莺莺,我知道你伤心,郦大人如果还活着,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柳莺歌脸上没什么表情,“人都死了,那还管这么多,阿芷,我想过死的,但是青飞哥哥今年的愿望是希望我平平安安,我听他的。”
“莺莺...”
“阿芷,我的命就这样,煞星,谁靠近我克死谁,嫁妆和彩礼我数好了,全部捐了,为重新建设亳州出一份力。”
“不是 莺莺,你听我说,你难道不想找出幕后真凶吗,你这样—”
“阿芷,我脑子笨,没你灵活,也不会武功,我也不想找什么凶手了,你们愿意找就去吧,我真的累了,我想好好休息。”
柳莺歌说的决绝,袁芷一时间不知道拿什么劝她,她家人爱人都不在了。
袁芷还想上前去劝,被李道瑾一把拉住,袁芷不解,李道瑾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劝了。
“我送你吧。”,宣子杰上前,牵了一辆马车。
柳莺歌呆呆地转过头,宣子杰在一旁看着她,她转眼想了想,“不用了,谢谢宣统领的好意。”
“亳州的莲溪寺,收尼师需要有人来做保证明,你这样去,他们不一定收,你带上我,替你做保。”
柳莺歌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好,谢了。”
就这样,宣子杰将柳莺歌送去了莲溪寺。
李修政要带着赫连敏去宁国查案,和杜刺史告别,袁芷带着蒋十七和春和去给赵翠翠扫了墓,也要准备启程去锦都。
至于鹰爪和血脑虫,她们不想再掺和了,她也累了。
亳州没有什么故人在了,郦青飞死了,柳莺歌也削发为尼,不能留春和一个人在这里,于是春和和袁芷一起去锦都。
“哎!瑞王殿下,这是圣上托我带给你的。”,杜刺史递给李修政一封信。
“杜师,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