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青华这个狗贼出门了,一大早梼杌让毕方给她拾掇得整整齐齐,今儿可是她大仇得报的好日子,她总得弄的喜气些,鲜亮些,好衬衬她这一肚子扬眉吐气的劲儿。
打扮完了,梼杌就直奔后殿,她先从浣衣处顺了一条长凳,又从海梨殿搬走了一副青华素日喜爱的远山图,最后还从厨房里拿了一个铜盆一支擀面杖。
毕方诚惶诚恐地跟着梼杌团团转,生怕她闹事,可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梼杌把长凳端放在东极殿门前,又在远山图的后面胡乱写了十个歪七扭八的大字——“东极帝与我师父二三事”。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各位可把姐妹都拉来看啊!否则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梼杌站在长凳上一边敲盆一边示意满宫的宫娥让她们来凑热闹,毕方吓得冷汗出了三身,连肚兜都湿透了,若不是昨日明王叮嘱她无需惊慌,她早就一个定身咒给梼杌提溜走了。
妙严宫一向清净,青华大帝天威不可冒犯,加之早些年大帝传下了“八诫四诘”给宫人,因此宫娥们从来不敢聚众嬉戏。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大帝宽仁待下,妙严宫里来来往往的仙家也不少,宫娥们渐渐胆子也大了起来,偶尔也交头接耳说些闲话。更何况今日这景儿也忒离奇了,明王向来规规矩矩,落落大方,在庭中都不会高声语,今儿怎么这么闹腾?
眼看着聚来了十几个宫娥,梼杌眼珠子一转,她翘着脚坐在长凳上,脚下踩着那块写着“东极帝与我师父二三事”的牌匾,一边抖腿一边开始侃——
“哎,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十几个宫娥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这绝对不是明王殿下,一定是传说中的那个……
“……梼杌?”一个宫娥怯生生地答道,说完还把身子往前排的宫娥后面藏了藏。
“没错!我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巨妖梼杌!明王殿下就是我的师父!”梼杌说着面露四瞳,将一众宫娥吓得不轻,有几个作势就要走,却被她殷勤拦住了——
“姐姐别走啊,如今我没有法术,我连你们都打不过,你怕什么?你们不知道,十八年前!如来老儿跟我在灵山大战三百回合,他斗不过我,被我打的是满地找牙啊!可这孙子忒阴险,一看打不过我,这老和尚就把我的元神给抽了出来!你们想想啊,但凡活着喘气儿的,没了元神不都得噶吧了吗?如来老儿这是要我死啊!死无全尸灰飞烟灭啊!”
梼杌讲地绘声绘色,可是妙严宫里的宫人大多都还记得二十年前青华帝君亲赴昆仑降妖这一茬,于是人群中立刻有人发问——
“当年不是帝君和明王殿下在昆仑山巅将你擒获的吗?”
此言一出,宫娥们开始叽叽喳喳——没错啊,如来佛祖是看大帝重伤,所以才遣了明王殿下来给帝君护法,那时候玉皇大帝还亲自宴请过明王呢,这谁能忘?
梼杌见自己这是就要漏泄,连忙搪塞到:“有问题后面再问,先听我说!啊……这个,就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承蒙我师父孔雀明王把我给救了,如来连我都打不过,见了我师父他吓的直叫亲娘。他眼看打不过,就使了个阴损招数,把我师父万年的修为全都收走了,我师父原是西天第一战神!现在沦落到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的地步,你们知道这是谁的错吗?”
“如来……佛祖?”一位宫娥皱着眉头应到。
“错!这都是青华这个狗贼干的!”
庭中挺热闹的仙娥已经从最开始的十几个发展到了三十多个,一群人原本听的正热闹,可一听到梼杌指着东极殿大骂青华帝君,庭中瞬间鸦雀无声,吓傻了的宫娥们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可是来着了!我要跟你们说的这事,就连三清都不一定知道!你们知道我师父明王是什么人吗?凤凰听说过吧!我师父可是凤凰独苗的孙女!多么的高贵!原本我师父生下来就该位列仙班的,可是有人把她的官位给搅和了,你们猜是谁?”
没有人敢说话,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妙严宫。
“就是青华这个臭道士啊!谁不知道他当年了偷弱水啊?就是因为他偷了弱水我师父才丢了官啊!可玉帝非但不罚他,还奖赏他让他做大官!真是岂有此理啊!”
仙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明白梼杌的言下之意,这便正中梼杌的下怀,只见她“嗖”的一下蹿上长凳,用手叨叨着叫唤道:“你们知道我师父本来官居何位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我师父原本就是东极帝后!”
妙严宫炸开了锅,九重天上任凭谁听了这话都少不了要倒吸一口凉气,但这堂下的毕竟都是青华的宫人,总少不了有人要为主子说句话。
“你胡说!从来只有东极大帝,哪有帝后啊?”
梼杌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她可是一个人在灵台境排练了一整晚,今天这场戏她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你们要证据是吧,好!我问你们啊,以前这个阿如亭前面有一株光秃秃的仙草,几千年一片叶子也不长,对不对?”
听到这话,好几个仙娥都点了点头,那的确是一株怪草,宫里不少人都见过,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