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抬起手,温长龄这次看清了,是手语。
【下来】
她迟疑了片刻,起身,走下去。
她以前没有见过谢商穿赛车服的样子,很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谢商,”她先开的口,“你输了吗?”
谢商所站的位置是安全区。他和温长龄之间隔着一道半人高的护墙。
因为他中途停车,一辆辆赛车从旁边赛道呼啸而过,声浪此起彼伏。电子显示屏上,ji的排名以翻滚的形式不断地在往下掉。
季神掉下神坛了。
他丝毫不在意,只看着温长龄:“你怎么在这?”
“谷先生说你在这,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我联系不到你。”温长龄不确定,是试探的口吻,“谢商,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谢商没有否认。
温长龄的不确定变得稍微确定了,于是她开始自我剖析,开始很体贴地给谢商找分手理由:“我可以理解,我不漂亮,性格也不好,你想分手很正常,但我觉得至少应该当面说。”
不吵不闹,温小姐真是好脾气,把分手说得这么轻易。
谢商一言不发,眼波也平静,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克制情绪,平静底下藏着濒临失控的惊涛骇浪。
等不到回答,温长龄失落地低下头:“我明白了。”如果分手,她会是一个合格的前任,“我不会纠缠你。”
她转身,肩膀刚刚侧过去,谢商拉住了她。
她看向谢商。
他对着组委那边,单手做了一个手势。
大概是赛车术语,温长龄看不懂:“你在做什么?”
他握着温长龄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很用力:“认输。”
这是望背山的规则,盘山赛道凶险,赛车手可以在任意路段弃赛认输。
他的名字、代表他的04号,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在了显示屏上。有人开始欢呼,接着越来越多人欢呼。
一比一百的赔率,从无败绩的季神输了。
为求刺激押高赔率的车迷们都将收到季神认输的玫瑰,这样的反转,值得狂欢。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了温长龄身上,想看一看,是谁让本该夺冠的赛车手白白认了输。
“你输了吗?”温长龄抬头去看显示屏,上面已经没有04号了。
“嗯,我输了。”
她的手被抓红了。
谢商在揉那一处,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管其他的事、其他的人。
“那我赢了。”温长龄知道谢商拉住了她就代表不会分手了,她挺开心的,“我押了04号输,赔率一比一百,我赚了好多玫瑰。”
温小姐,你赚的可不止玫瑰。
谢商松开手:“这里太吵,你待久了耳朵会不舒服,你去出口那里等我。”
“你呢?”
谢商已经弃赛,不用再回赛道。
“去善后。”虽然是公益性质,但他主动认的输,赔率那么高,总不能让主办方和赞助方买单。
谢商站在原地目送温长龄离开了看台之后,才去组委那边。
这次公益赛的负责人是谢商玩车时认识的朋友,朋友看了一整出的热闹:“怎么回事啊,谢商?”
“出了点状况。”
“我们可都看到了,刚刚那位,你女朋友?”
“嗯。”
朋友打趣:“女朋友来了也用不着弃赛吧。”倒不是什么大事,娱乐公益赛嘛,输赢没那么重要,就是季神的招牌给砸咯。
“免得分心。”谢商这样回答。
这一周谢商试过很多方法,深海、高空、越野、速降,他让心脏到了极限,都没能打破温小姐的魔咒。
他去了莱利图,在谢清泽撒骨灰的地方坐了一晚上,却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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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龄在出口又碰到了前排黑吊带小姐,两个人一人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一百的赔率,十注能换一百朵。
两个姑娘相顾无言,略显尴尬。
“那个……”黑吊带小姐觉得有点子羞耻,“不好意思啊,不知道季神是你男朋友。”
温长龄很友好:“没关系。”
黑吊带小姐应该是在等同伴,干站着不太好,就跟温长龄闲聊:“你也是赛车手吗?”
“不是。”
“那你开车厉害吗?”
温长龄摸摸刘海:“我是停车困难户。”
“挺好的。”黑吊带小姐善解人意地帮忙挽尊,“就挺互补的,我爸妈也是,我爸一米九,我妈一米四,我取中间数,一米六五。”
温长龄:“……”
谢商出来了。
他走到温长龄身边:“花我帮你拿。”
“不要。”
战利品要自己拿。
温长龄抱着花,嗅了嗅,跟黑吊带小姐点了点头,和谢商先走了。
谢商的车停得不远,他给温长龄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