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远了。
温长龄看着地上被血染红的雪,久久出神。她看不懂江城雪,看不懂他一边逼死她,又一边舍命救她的扭曲心理。
“长龄。”
谢商抱住她,心有余悸,指尖在发颤。
她慢慢平静下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警局的朋友调了监控。”
天寒地冻,她摸到谢商的掌心发潮,想来她失联的这几个小时里,他一定很难熬。她突然感到很泄气,很自厌,她带给谢商的好像一直都只有负面的东西。
前不久还只想跟人同归于尽的温疯子终于长出了良心,自责懊恼地低声道歉:“对不起。”
“什么?”
“所有的事。”
只顾着报仇,只顾着自己解脱,对你隐瞒,无视你的胆战心惊。
谢商搂在他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失而复得,心脏还在狂跳:“真觉得对不起我?”
“嗯。”
她抬头,头发因为拥抱时蹭到衣服,变得乱糟糟,碎发毛茸茸地炸开,有种放弃抵抗后狼狈的乖巧。
“那答应我件事。”
谢商眼角早就红透,在半个小时前,他一通电话打给贺冬洲求援,在慌乱无措的解释之后,冷静下来,交代了后事,因为他知道温长龄不想活,她带走了院子里最后的钩吻。
贺冬洲一边承诺,一边暴怒地骂他脑子有病。
贺冬洲骂不醒他,他现在抱着温长龄才清醒,就算是求、就算是跪,也要磨到温长龄因为他心软。
“我帮你约陶医生,去见见他,嗯?”
温长龄安安静静地看了谢商几秒,点头。
“好。”
她隐瞒的事情谢商好像都知道,他只是从来不戳破,然后一味地纵容。
*****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谢商陪温长龄去了心理咨询室。陶医生跟她聊了两个小时,气氛很轻松,就聊了一些她以前还是物理天才时,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而闹出的囧事。她告诉陶医生,每次都是阿拿帮她收拾烂摊子。
陶医生问,阿拿是不是性格很好,很受欢迎。
她说是。
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陶医生重新开了药,治焦虑的,治抑郁的,治失眠的,加在一起一次要吃十多颗。
温长龄很擅长吃药,一次吞下去,只要喝一小口水就行了。谢商剥了颗糖,青苹果味的硬糖,给她解苦。
“我不苦,药都是胶囊。”
谢商把糖喂给她。
他觉得她苦,命运不眷顾她,对她一点都不好。
温长龄嚼碎糖,心情突然失落:“你好亏啊。”
“亏什么?”
“摊上了我这么个有心理疾病的,还满脑子只有报仇。从你遇到我,我就给了你好多苦头吃,要是你不遇到我,你会一直顺风顺水。”
情绪很悲观,她的病又在作祟。
谢商抬起她脸,突然吻过来。她刚吃了药,不想接吻,用手去推。但谢商不罢休,抓着她的手带到身后,十指扣住,偏要继续。
他含着她的舌尖,勾勾缠缠地吮,吻得暧昧,缠绵至极,等她气喘了才抱着她,拍拍后背:“不苦,挺甜的。”
不知道说糖还是说什么。
温长龄在自厌情绪里忍不住思想打岔,心想:谢商好会亲……诶,好烦人。
“长龄。”
温长龄没答应,眼睛被亲得水汪汪的,一抬头,撞进谢商深沉专注的目光里。
“跟你说过的,我非常恋爱脑,你只要稍微回应我一点点,我就能获得很大的正面情绪价值,足够我满足,哪里亏了。”
他又去吻温长龄,一会儿贴近了含吮,一会儿轻轻地啄,偶尔停下来,看她不肯闭上的眼睛,就他用手挡住她的视线,吻变得很凶。
是带着引诱意味的安抚。
在深吻的间隙里,他移开一直挡住她视线的手,让她看清他对她的渴求。他的眼神、抱她时发白的手指、滚烫的皮肤和急促的呼吸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她被爱和被需要着。
“我在吻你,能回应我吗?”
他刚才说,只要一点点回应,就能获得很多的情绪价值。
温长龄抬起手臂,抱住谢商的脖子。糖在她嘴里,化了,甜腻腻的。
*****
江城雪会怎样温长龄没过问,把麻烦留给了谢商。她的工作停了,除了去咨询室,其他的时间她都用来“挥霍”,看看杂书,看看新种的土豆有没有发芽,煮煮茶,焚焚香,练练毛笔字,还和谢商学了围棋和弹筝。
学完了一首曲子,她非常大言不惭地跟谢商说:“你那点琴棋书画的本事,我快都学到了。”
“小星星会了吗?”
她坐在谢商那把稀有到有市无价的古筝面前,打算大展身手:“谢老师,别小瞧我。”
然后曲子被她弹得破破烂烂断断续续……谢商好脾气地听完了一整首,任由温小姐荼毒他的耳朵和那把祖母留下的筝。
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