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朝着对方身上割一刀,必须见血,但不能致死,否则就是一顿毒打。
祈川他……很善良,他太明白是非对错了,在他小小的世界观里,伤害别人是不对的,不能拿危险的刀具伤害别人,否则就会变成坏孩子。
我和他母亲是这么教育他的,可我没想到,到了那种时候,他还会牢牢记着我们对他的教诲。
所以,到了最后,傅家的孩子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但祈川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一道道伤痕割开他的皮肉,刀疤横七竖八得出现在他的腿上、背上、肚子上,数都数不清,真的,数不清楚。
找到祈川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送到医院时,多脏器感染险些要了他的命,在重症监护室住了整整半个月,我签了不下五张病危通知书,终于,留住他了。
情况稳定后,我和他母亲终于可以进去探视了,医生解下他身上的纱布,想帮他换药,祈川他疼得浑身颤抖,哭到结膜充血,他哭,他母亲也跟着哭,病房外,他哥哥也偷偷躲起来哭。
再后来,祈川出院了,却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害怕别人的触碰,对锐器严重应激,一直将自己封闭在过去的痛苦中,就连正常的上学外出都做不到。
我给他配备了专业的家庭医生和教师,其实,祈川很聪明,不管是思维能力,还是自学能力都很优异,成年后他申请了国外高校,选择了哲学专业,司医生,你不知道吧,那所学校近十年来在北市就招收了一名学生,就是祈川!
就当我们都以为他在慢慢康复时,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他自杀未遂的通知,他给自己注射了160单位的胰岛素,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如果不是保镖发现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之后,我把他带回了北市,一直到现在,至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司医生,不出意外的话,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走进祈川内心的人,希望有一天,你能探知到他突然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原因。、
以上,就是祈川前半生的所有经历。”
陆云景声线平稳,平铺直叙得讲完了这个故事。
短短几百字的篇幅,就概括了陆祈川近三十年的所有痛苦和不堪。
听完这一切,司听瑜已经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睫毫无频次地颤动着,自下而上泛起的酸涩感几乎要将她完全湮灭。
她甚至不敢去设想那时的情形,可陆祈川确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这一切。
他在那种环境里待了三天,被伤害时,该多害怕、多无助啊。
“这么多年,陆祈川他……一定很辛苦。”
不是每个人经历了这些,都还能安稳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能活下来,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抗拒治疗,是因为被锐器伤害过。
他对气味敏感,是因为曾经长时间处于血腥靡乱的环境中。
他拒绝触碰,是因为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的认知和逻辑与常人不同,是因为他遭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与伤害。
就是这样一个陆祈川,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伤害别人半分。
经历了这些后,他报复社会的方式,也只不过是爱哭爱闹、胡思乱想、口不择言罢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向银河系发射太阳坐标,引爆地球了,又或是黑化成一个连环杀手,无差别危害社会治安了。
陆祈川他,果然是个笨蛋!
司听瑜顿时又气又恼,心疼到想要责怪他的无私和担当。
如果当时陆祈川没有坚守自己的原则,而是按照绑匪的要求对傅家的孩子下手,他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凭什么多脏器感染的,不是那个傅家的孩子?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被困在原地的,是陆祈川?
明知道这些想法不正确,不能这么想,但司听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阴暗面。
果然,一涉及自己在意的人,再多的原则都能改变。
病床上的陆云景给足了反应时间,见她收回了眼眶中徘徊的眼泪,目光逐渐变得清明后,喉结滚动了两下,习惯性地施压道。
“司医生,这是陆家最大的秘闻,也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软肋,除了陆家人,再没有第五个人知晓,希望你,能替祈川保守这个秘密,还有,尽量不要拿这件事情,去伤害祈川,他再经不起第二次了。”
反复被试探了好几次+想见陆祈川被拖延+被陆祈川他爸不断质疑的司听瑜也来了脾气,扬起小脸,居高临下地冲着男人轻蔑一笑,朗声说道。
“陆董,相信你也能看出陆祈川对我的感情,如果我想伤害他,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稍加引导,他就会做出那些让你们追悔莫及的行为,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他,更不屑于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您大可放心!”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下,陆云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似是被她鲁莽的行径取悦到了,面上依旧不显,还是一派严肃。
“司医生,我相信你的为人,不过,祈川他确实脾气不好,还请你多包涵。”
司听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