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的天气总是难以捉摸,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雷鸣电闪。豆大的雨滴砸在屋顶上,噼里啪啦地作响。山野间,一座废弃的道观静静地矗立,仿佛已被遗忘多年,四周断壁残垣,倒塌的房梁和碎砖瓦片遍地都是。在前方的祭坛上,三位清仙塑像被厚厚的尘埃覆盖。
苏墨手中捏着三炷檀香,他毕恭毕敬地朝三清鞠躬致敬,随后便拿起一块抹布,仔细地为石像擦拭起来。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神灵,而他,作为茅山真传的传人,面对自家供奉的神像自然要表现得尤为虔诚。
道观内,一群纸人正在忙碌地打扫清理,不久,这座破败不堪的道观便焕发出了新的生机。此时,常士杰的声音响起:“道长,您的那些事务我已经安排妥当。”
大殿之上,一团篝火跳跃着,墙上摆放着七具尸体,为了避免受潮,尸体周围还细心地铺垫了干燥的稻草。
苏墨点头示意,走向祭坛,轻轻一挥大袖,一张桌子便凭空出现在眼前。上面摆着刚做好的饭菜,米饭冒着热气,菜肴鲜美,连汤水都是滚烫的。
常士杰看到这一幕,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尽管早已见识过多次,道长的奇异手段仍然让人震惊。”
自从他们离开清风镇,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由于还需要处理那些尸体,苏墨无法全速赶路。而常士杰自从那次被女鬼吓到后,再也不敢单独在荒郊野外夜行,只能一直紧跟在苏墨身边。
苏墨将酒壶放在篝火旁加热,然后拿起勺子招呼道:“开饭吧。”
常士杰先是对着远处的三清神像恭敬地鞠了个躬,随后拿起筷子开始用餐。他口中含着饭,含糊不清地问:“道长,您之前说那个女子有慧根,能加入玄门。那您能不能看看我有没有慧根呢?”
显然,经过那一晚的经历,常士杰对修行者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然而,苏墨只是瞥了他一眼,平静地回答:“没有。”
其实说到慧根,每个人在出生时都拥有一口纯净的先天之气,只是随着岁月流逝会渐渐消失。有些人因体质特殊,仍能在体内保留一丝先天之气,这就被称为慧根。但对于练武之人而言,基本上是没有慧根的,因为他们所接触的东西大多沾染了红尘气息,如药材、酒肉等,这些都会使他们身上的先天之气消散殆尽。
听到苏墨如此直截了当的答案,常士杰脸上流露出失望之情,但他并未多言,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吃着饭。
忽然,一道门被用力推开,一股冷风吹进,夹杂着细细的雨水。苏墨微微皱眉,八个纸人立即排成一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吹进来的雨水。
“阿弥陀佛!”门口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没想到这道观里还有人,快把门关上。”
“是,师父。”一个清脆的女声回应,紧跟着木门被关上。
苏墨让纸人们退下,只见门口站立着一位穿着粗麻布衣的老和尚,他头顶板寸,大部分头发还是黑的,但双眉却已是雪白,胸前挂着一串大念珠,手中还握着另一串念珠。此刻,他正竖起一掌,朝着苏墨作出歉意的姿态。
老和尚身后站着一个穿花布衣、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她长相俏丽,眼神中透出几分机灵古怪。
“和尚,你不怕吗?”苏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指向了环绕整个道观的数十个纸人。
“阿弥陀佛,贫僧只觉道长的法术神奇,修为深厚。既然同属正道玄门,何来害怕一说?”老和尚微微行礼,随后便自顾自在篝火旁坐下。
女孩名叫青青,她从包裹中取出几张干面饼放在火上烘烤。但她看向苏墨桌上丰富的饭菜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顿时俏脸泛红,忙低下头去。
老和尚取出一只碗,对苏墨笑着说:“道长,能否施舍一碗热水?”
苏墨静静地看着他,几个呼吸后,突然笑了起来:“既是同为避雨之人,大师不妨一起用餐吧。”
听闻此言,青青眼中闪过期待的光芒,老和尚略作犹豫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那就多谢道长了。”
青青迫不及待地走到桌边,在苏墨刚搬出的凳子上坐下,拿起柔软的白面馍馍大口吃了起来。
老和尚先是来到三清神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才在桌旁坐下。
“这是我家道家的祖师爷。”苏墨看着老和尚,“大师既然身为佛教徒,又何必拜道观里的神像呢?”
老和尚嘿嘿一笑,指着周围的墙壁说:“但这道观毕竟是道家的地方,和尚想在此处歇息一晚,拜一拜也是应当的。”
苏墨挑了挑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古代,佛道两家争斗激烈,势不两立。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直至如今这乱世,天下妖魔鬼怪横行,各玄门都在全力以赴对抗妖魔,内部争端也随之平息下来。因此,在这个时代,佛教徒与道士之间的关系尚可,虽谈不上亲如一家,但也至少不会相互争斗。
当然,对于苏墨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是这样。要是茅山上的那些老家伙们在这里,估计对这位和尚的态度就会有所不同。
常士杰明显察觉到了餐桌上的微妙氛围,低头沉默,埋头猛吃。而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