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漆黑之界中,再度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仿若当年情景再现。
原本还在奔逃的女孩在经过一个拐角后消失不见。
四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目露凶光四处寻找女孩的踪迹。
“该死,人呢?”
“艹,跑的真快!”
“是不是去小巷了?走!快追!”
“那小妞可真好看……”
四个男人朝远处跑去。
拐角上方。
小屋顶上。
女孩被男孩搂住,用手封住了嘴,丝毫声音都不敢出。
在经过拐角的时候,男孩趴在小屋顶上将女孩从地上拽起来,带到了小屋顶之上,躲开了四个男人的追击。
直到男人们的声音不可闻,男孩才松开了捂住女孩嘴巴的手,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这片地方,还是他最熟悉,那几个男人看着面生,绝不可能是本地人,在地形这方面怎么可能熟悉过他。
不过幸好,他成功了。
男孩的眼睛落在怀中的女孩脸上,和女孩的眸子对视。
惊慌失措的眸光闪烁着,带着惊惧、惶恐,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
男孩哪里经历过如此场景,他慌忙松开搂住女孩的手,往旁边稍了稍:“喂,别哭啊,别把他们招过来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完女孩就害怕地止住了眸子里的眼泪。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女孩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为什么?本大爷不知道。”男孩摇摇头:“你这么弱,还是别一个人在外面跑了,别被那些人抓到了。”
女孩愣住,眼眶里的泪又快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人会这么坏呢……”
她伸出脏兮兮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有几滴漏网之鱼顺着脸颊流下,带走她那脸上的灰尘。
“别哭!诶呀,你哭什么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没见过?”
男孩慌了,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孩这么能哭的,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外面撒,停都停不下来。
“没,没见过。”女孩抽噎着摇头:“那为什么你会救我?”
听到这里,男孩当即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哼!我可是男人!”
“男人……是什么意思?”
“男人就是顶天立地的人!要用拳头保护弱者,而不是用拳头欺凌弱者!”
世界光影一阵模糊。
少年已经忘了那句话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只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两人缩在不大的棉大衣里,相拥而眠。
女孩就像雪天步行的人找到了火炉一般,死死抱住男孩瘦小的身躯,睡了一个好觉。
男孩尚小,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情愫,不知道男生和女生睡在一起代表着些什么,他只知道自那晚之后,他的生命中多了些什么。
那是乱世中并肩而行的勇气和年少锐气,多的是每天找寻食物加倍的压力,多的是来自难民们的恶意,多的是生命因此而沉重。
但从那之后,男孩就知道了一点。
他从此跟那些难民们不一样了。
十二岁的少年,长时间营养不良而瘦弱的小身板甚至都没有女孩高壮,但他确确实实成为了一个男人。
一个能保护弱者的男人,一个敢保护弱者的男人。
关见山瘫软在地面上,只觉身体愈发虚弱,让他几乎没力气去思考当前的处境。
死?那就死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可是个男人啊,面对危险怎么能退缩呢?
只是宣娇怎么办……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此刻,他完全不关心国家,完全不关心权势金钱,他只关心少女,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他的唯一。
钱财权势不过一场人生虚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但简宣娇,他始终放心不下。
恍惚间,他的记忆再次清晰。
世界景象再度随之而变。
如墨深邃的天。
大雪封城的夜。
装修精致的小二楼内,年轻的少年身穿军装,静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以及窗户上自己的倒影,默默发呆。
这是少年的十八岁,参加了这座小城的起义军,并且觉醒能力,成为起义军中唯一一个三阶能力者。
这几年来,他吃的好了,住的好了,原本营养不良的身躯也变得健壮,此时穿上军装颇有些威势。
少女身着白裙,静静从门外走进来,为少年端上一杯暖茶。
两人沉默。
灯光刺眼。
“见山,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娶了我,城主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你的。”
少女低垂着眼眸,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