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曾在梦中见过祝声昀小时候的模样,因此一眼便认出了他。
此时的祝声昀虽然不是脏兮兮的,可瘦的已经皮包骨了。
段月急匆匆的走过去,想要拉起祝声昀的手,可是祝声昀身体却穿过了她的手。
段月有些发怔,又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这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也触碰不到她。
许是因为在祝声昀的这段记忆里,她是个不存在的人,因此也没有实体。
段月略一沉吟,决定静观其变。
此时人们都聚集在河边,河水干旱的已经露出了土黄色的河床。
“这是湘州洛峪村最后一处水源了,现在也已经干涸。”
“水井早在一年以前也挖不出水了。”
“三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三年大旱,天要亡我湘州!”
众人已经绝望了。
段月在一旁听着。
湘州,似乎是祝声昀的家乡。
此时,年幼的祝声昀被一个邋遢的女人拉着,女人见河床干涸,不禁绝望不已,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失魂落魄的往家走。
他们二人居住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房屋,看上去极为贫寒,只是段月转悠了一圈,发现这房子周围竟有一个防御阵法,虽然粗浅简单,但应付一下凡人却没有什么问题。
一进门,女人立刻将木门关紧,坐在床上发愣。
“娘,我饿。”还是小男孩模样的祝声昀走到女人身边,小手拉着女人,眼里是一片懵懂无知。
“我可怜的孩子。”女人一看见祝声昀,眼泪立马又扑簌簌的往下掉,她擦了擦眼泪,振作起来,下床打算给祝声昀做饭,可翻了半天,家里也只剩下一些树枝了。
现下只能靠啃树枝充饥了。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云娘子。”
云娘子有些警觉地把祝声昀往怀里拉:“谁?”
“是我,孙大柱,有事要跟你商量。”
云娘子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可是村长派去城里的人回来了?”
孙大柱叹了口气:“别提了,城门紧闭,根本就不让流民进去。”
“连些食物也不给?”
“朝廷的赈灾粮被层层剥削,到了我们村子,哪里还有的剩?”
云娘子又问:“那你来这里,是为何事?”
孙大柱沉默了一下,道:“云娘子不妨出门细谈,这也是村长的意思。”
云娘子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开了小半扇门,看见了外面的汉子。
“云娘子。”孙大柱压低了声音:“唯有一法能摆脱眼下困局。”
云娘子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她握着门把手的手又紧了紧:“什么法子?”
孙大柱的目光透过门缝投向了年幼的祝声昀。
“不,不行。”云娘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慌张。
孙大柱苦口婆心:“现下各地自身难保,不会接受我们,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困死在这里,这孩子的爹抛妻弃子,离家三年,你又何苦要艰难支撑,抚养这孩子?”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已是死局,他对你而言不过是累赘罢了。”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家都同意将自己的孩子交出来,到时村长自然会统一分配食物,不用你亲自动手的。”
“你到时就当是这孩子丢了,饿死了,跟他爹过好日子去了。”
孙大柱的话使得云娘子脸色苍白,她慌乱却坚定地摇摇头:“不……不……”
“云娘子,你……”孙大柱一急,刚上前一步,云娘子手疾眼快地把门给关上了。
隔着门板,云娘子的声音坚决:“声昀是我的孩子,我便是死,也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
孙大柱挠了挠头,有些一筹莫展。
这房子是云娘子丈夫留下的,邪门儿的很,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若是云娘子不给开门,根本就进不去。
因此,他也拿云娘子没有办法。
只好道:“云娘子,你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云娘子抱紧了祝声昀,神情满是仓皇和无措。
自此,云娘子根本不敢出门,因为她清楚的明白,村里的人既然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什么道德伦理全然不顾,那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一旦出门便也只有死路一条,填饱村里人的肚子。
幸而,有个好心的周娘子时不时给他们娘俩儿送来一些水和吃的,他们才得以存活。
可是现在,周娘子已经七日不曾来过了。
云娘子和祝声昀快要支撑不住。
正当她以为周娘子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天夜晚,敲门声响了起来。
“云娘子!云娘子!救我救我!”
她凄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都疯了,都疯了,他们要吃了我!”
村里的孩子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现在大家便把目光锁定在了柔弱的女子身上,就连周娘子也逃不掉。
云娘子谨慎地在窗户朝外看了一眼,没有看见旁的人,便飞快地打开门想要拉周娘子进来。
谁知,那周娘子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