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我们一直都在。”
铿锵有力的话语,如烈阳冲破阴霾,照射进沈月灰暗的心中。
她僵硬地靠在高仲并不坚实的肩上,感受着头上炙热的掌心,眼霎时间变得通红一片。
他看出来了,看出她藏在心中的害怕,看出她竭力隐藏的伪装。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沈月紧闭的双唇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泄露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也会怕呀!
兜兜转转处处小心,却还是在这一年性命不保,
沈月脸色苍白,霎时间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楚却不及心中惶恐的万分之一,
中蛊垂危可以是三十六年,可是是三十八年,为什么偏偏是三十七年。
三十七年仿若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仿佛她再怎么努力的奔跑都无法逃脱既定的命运。
她终究会死在三十七年。
没人能知道她的恐慌,前世她死在三十七年的秋天,
如今,秋天快来了。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只留下三十七年的魔咒在耳畔回响,
沈月痛苦的闭上眼,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她好累啊
压抑的呜咽声,细微却揪心,
如重锤一下一下击打着高仲的心房,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尾泛红。
如果不是偶然听到凝香提了一嘴,他还一直不知道沈月心中是这般的痛苦,
从知道中蛊开始,沈月对外所事皆是乐观开朗,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鼓掌算计之中,
也因此,他们忽略了沈月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
昨日凝香无意提及,出宫后,沈月便如老妈子一般操心身边人的去留,
不仅个人的前程,还担心他们的婚嫁嫁娶,
凝香只觉得是沈月闲了下来,给自己找点乐子,
可高仲知道,沈月并没有这么多闲心,沈月曾从朱谨手中讨要来军需供给,这会儿的她哪怕有空也应当忙着筹划,而不是操心身边人的大小事,
高仲思来想去,总觉得其中有托孤的意味,
沈月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便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追随她的所有人都安顿好!
这个想法一出便盘横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是以他昨夜到今日一直在默默观察沈月,
沈月依旧笑,但那笑容中多出几分勉强,他这才肯定心中猜想。
高仲缓缓收紧手臂,将沈月瘦弱的身躯嵌入自己的怀抱,
无关情爱,无关风月,只是亲人之间的鼓励,
他想尽他所能,用他的鼓励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墙,隔绝沈月心中的阴霾与恐惧。
“阿月,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我,凝香,陛下,皇后娘娘,程沣,都是你的后盾。”
他顿了顿,苦笑“阿月,有时候你也可以不必那么坚强,姑娘家总归要娇惯些,你也可以试着依靠一下我们。”
听闻高仲的安慰,沈月的头埋得更深了,心弦被拨动,感动和恐惧的泪水混淆,崩溃决堤。
压抑的哭声听的人心酸,泪水渐渐浸湿了高仲的衣襟,也湿润了两人的心。
高仲声音坚定“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巫族的命和你连在一起,他们不敢。”
沈月泪目连连,终于抬头,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脆弱与渴望。她的目光穿透了高仲坚毅的面庞,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温暖港湾。她颤抖着双唇,声音沙哑而细微“我也会怕……怕这命运的无常,怕再也无法见到明日的阳光。每当我笑对众人,心中却如寒冰刺骨,每一刻都在与死神赛跑。”说着,她轻轻伸手,指尖轻触高仲的胸膛,那里跳动着的,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与慰藉。“你……你们,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情味,让我在这冰冷的世间,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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