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意忽然的温顺和妥协,让贺静生出乎意料。
或许她已经彻底想通,也或许她的小脑袋瓜里又有了什么新点子。
无所谓。
贺静生不在乎。
无论如何,她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左右不过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能翻出什么浪。
正当思及此,沈蔷意竟然托起他的手,唇贴上了他掌心的伤口。
一个试探地,求和地,安抚地举动。
严格来说,称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就只是极轻地、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好似就只是单纯地抚慰,像极了舔舐伤口的小猫。
他的手上布满血迹,周边已经干涸,伤口不长,但够深,刚才剧烈地捶打沙袋,伤口被挤压得不断渗血。
她的唇触上去,似有若无的一下,他还是感受到她唇的柔软和温度,更热的是气息。
短暂到不到一秒,她便抬头离开,唇珠上沾着鲜血的痕迹。
“你的手伤得很严重,应该尽快包扎。”
她说话时,似乎嗅到了血腥味,下意识抿了抿唇,尝到了些鲜血的味道。
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抬起手背,正要抹去痕迹时,她的手腕忽然被贺静生握住。
沈蔷意一愣,抬头看他。
他的掌心几近滚烫,灼着她的手腕。
而此刻,更为灼热的是他的目光。他没戴眼镜,看人时会习惯性眯眼,狭长的眼型半眯起来,瞳孔更深谙。
不戴眼镜的他,没有了镜片的阻挡,眼神中的侵略性会更强烈。
此刻更甚,牢牢将她笼罩。
直勾勾盯着她的唇,还残留着他的血,他身体里的血。
而她清晰地看见,他的瞳孔在一点点紧缩,伴随着喉结的滚动,已然不由分说俯身,低头。
他的气息如同汹涌海啸骤然袭来。
大概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自动的保护机制,她的大脑还没做出思考,身体就已然做出选择,那就是身子往后退,没有被他禁锢的那只手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嘴唇,
而贺静生似乎也对她的闪躲习以为常,早就有了预判。
握住她手腕的手稍微一拉,她便整个人都被迫撞进他怀中,她的胳膊被他牵到他脖颈后,他缓缓低头,看着她另一只挡住嘴唇的手,
她的手心是粉色的,纹路清晰。
他又靠近几分,鼻尖似有若无扫过手心,轻轻地嗅,有淡淡的香味。
他不介意她的逃避,反而顺势吻上她的手心,像碰又像嘬,一下一下,很有耐心,同时半阖着眼看她,一边吻一边问:“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不能接吻吗?”
非常虚心请教的口吻,却也一如既往的强势,有点咄咄逼人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沈蔷意被他问到哑口无言,嘴唇张了又合,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的手心全是他的唇碾过的痕迹,
指尖止不住地蜷缩。
慌乱地抽出手,背到了身后,他的唇也停了下来,还保持着微张的状态,略喘.息。
她的心跳彻底乱了方寸,目光闪躲,四处胡乱瞟。
最终还是落在他的唇上。
不由自主吞了吞唾沫。
他再一次靠近。
沈蔷意又侧了下头。
他突然轻笑了声,大概是嘲笑她的胆怯。
沈蔷意一时窘迫,也激起些许不悦,刚刚背过身的手又去捂住他微勾的唇。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又屏住了呼吸,闭上眼睛松开手,主动迎了上去。
既然已经选择和他展开一段正常的关系,这些方面的确不可避免,躲也躲不掉,与其被他强迫,倒不如大大方方主动出击。
只是的确需要一番心理建设。
毕竟这是她的初吻。
然而在唇与唇相贴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和适应的时间,因为贺静生已然在意识到她的意图后也同时靠近,甚至比她更要迅速。
象征性地辗转两下,便张开含住她的唇,不断吮她的唇珠。
尝到她嘴唇的味道,也尝到沾在她嘴唇上他的鲜血的味道,一些腥甜。
她主动的吻,足够令他愉悦。
也的确接收到她说想要和他在一起这句话的诚意,确定了真实性。
可人大概永远贪心不足。
得到她的吻,这时候满脑子就又开始想。
这次沾上他身体里的血,下次能不能沾上他身体里的液。
他的下颌一直在有规律地张合,直至张到极限,含完她的上唇,含下唇,恨不得将她吞入腹。
脸和脸交叉,唇和唇毫无缝隙地黏合。
沈蔷意的呼吸被他尽数攫取。
她完全不知如何进行,全靠他掌控。她没接过吻,不知该如何判断一个人的吻技,只知道他的吻如同他的人强势凶猛,每每都将她咬痛。
他的手箍住她的腰,轻松一举,双脚便悬空。她惊呼,连同呜咽声都被他吞没,搂着他脖子的手只能被迫收紧。
下一瞬,天旋地转,只在顷刻间,她整个人被他往后一抵,摔进八角笼的网,身体往下陷,他与她一同坠入其中,网被拉扯到极致。
不停吻,舌与舌纠缠。
沈蔷意极为没有安全感,生怕这张网会断裂,这一摔还不得骨折。
除去津.液替换的声音,只剩下他的喘。
贺静生喜欢抚.摸,从腰的位置上挪。
他的手劲总是太大,本来就月经失调导致有些胀痛,他再一碰,更疼。
她皱着眉闪躲,侧过头,他的吻便顺势从唇角到脖颈。
脖颈和锁骨的部位都被他吻过,大概已经熟悉这样的触感,她不觉惊异,张着嘴像搁浅的鱼,大口呼吸。
可没等吸两口空气,他的唇又重新折回来,再次将她的禁锢。
沈蔷意知道他
从来都不掩饰欲,可真当较起劲来,才知道男女力量太过悬殊。
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网不停晃,他们也跟着晃。
“.....好痛。”
其实还可以忍受,但她却忍不住夸张,皱紧鼻子瓮声瓮气地控诉。
“哪里痛?”
贺静生果不其然停止吻她,盯着她难掩痛苦的脸,手试探地又动了下,“这里?”
“嗯。”沈蔷意点头。
“我看看。”
说着他就撩起了她的衣服,
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
只见他聚精会神地盯。
明明刚刚还浑身情,欲,仿佛被操控理智,不管不顾。这会儿倒是一瞬之间游刃有余地转换,又是往常那个镇静自若,处变不惊的贺静生。
直观春.光,却不见一丝旖旎念想,只剩下观察,打量。
没戴眼镜的他,眯着眼低头靠得更近。唇几乎要触上尖,尖。
沈蔷意连连抵住他胸膛,细白如笋尖的几根手指无力,根本没有一丝威慑力,阻碍不了他半分。
但他却保持不动,没再继续。
然而他的呼吸还在继续,挥洒喷薄。
她宛如浑身过电,凭空又疼又痒。
“我不喜欢.....”
她的声音极其不平稳,“你不要再.....”
说着就去拉自己的衣服。
贺静生抬手一拦。
“依依。”
她没看他,感官却更为清晰,听觉也更灵敏,他叫她时,声音明显晕着笑,又是那种带着戏谑打趣的笑。
“怎么又口是心非。”
他最终还是低下头颅,“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跳有多快。”
就算不戴眼镜,也能看清被心跳一下下撑起来的鲜活肉.体。
轻轻地,含,“你的心跳在往我的嘴里送。”
“.......”
沈蔷意的大脑嗡一声,痛痒感具像化,只觉浑身不适,难受又无助,也怕场面更进一步失控,她当前可以忍受,但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西装裤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她连看一眼都觉得烫眼。
即便握都握过,可那都是十多天前的事了,记忆就算犹新,也会更迭。
她侧过头,脖颈的线条尤为纤长,胸口还是一片凉,随着毫无遮掩的起伏,猛吞唾沫。
不敢多提,只能转移话题:“你.....让开!”
这回用了力,一把将他推开。
“嗯?”贺静生顺着她的力,纵容地后退。
“你身上.....好臭。”
她皱着眉,脸都皱到了一起,做出嫌弃的模样。声音被他的舌尖润得格外软腻,明明是抱怨,也成了娇憨的撒娇。
找了个借口。
其实他身上确实
有些味道,有酒精味,汗水味,还有但奇怪的是并不难闻。
她这么一说,贺静生当真捻起肩膀的衬衫一角闻了闻,立即往后退。
“抱歉。”
大概也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味道,他蹙起眉,态度谦逊地自责:“让你的体验感不佳。”
“……..”
体验感一词,让她陷入复杂的沉默,片刻才开口:“等会儿我们......”
“生哥————”
沈蔷意的话都还没说完,陈家山洪亮的喊声就将其截断。
脚步声逐渐靠近。
贺静生反应极其迅猛,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重新将她覆盖,手同时也拽下她的衣衫。
陈家山一进来就看见贺静生趴在沈蔷意身上,吓得定住脚步。
下一秒,贺静生微侧过头,凌厉目光朝他砍来,“出去。”
陈家山立马抬起头,僵硬地转身,一边大步流星往外跑,一边快速汇报:“医生来了!”
他火速逃离,不过刚刚就算又被贺静生凶了,还是止不住开心。
没想到二十分钟前贺静生还一副要毁天灭地的架势,转眼两人就搂着亲了,看来沈小姐哄好生哥了。
那他今天犯的错也一笔勾销了。
陈家山一走,贺静生就又立即撤开身体。
他站起身,弯着腰,干净的那只手递给她。
沈蔷意还因为陈家山的出现面红耳赤,赌气似的没有去抓他的手借力,而是翻过身抓着网,磕磕绊绊地试图起来。
贺静生低缓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腰身被他搂住,轻而易举一捞,她便直起了身。
她站稳后,他便果断松开手,与她保持距离。
不想再当个绅士。
只是怕现在狼狈的状态让她不适。
没有受伤的手还是干净,至少现在可以牵手。
他牵着沈蔷意往一楼走。
家庭医生已经在大厅等待。
“你先去检查一下你的脚。”贺静生说,“我上楼洗澡。”
沈蔷意将被陈家山打断的话重新说完:“一会儿我们好好谈谈。”
关于这段关系。
贺静生垂眸看她,挑眉:“好,我洗干净就来找你。”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他该不会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欲言又止,强调:“我说的是,真的谈谈.....”
“我没说是假的。”贺静生面不改色。
沈蔷意失语一瞬,瞪他一眼,转身往大厅走。
贺静生笑得肩膀抖动,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她的背影,这才迈步,走去电梯。
一边走一边解摇摇欲坠的衬衫纽扣,这会儿倒像是实在无法再忍受这件衬衫一秒钟。
“生哥。”
陈家山跑上来。
贺静生按开电梯,走进去。
陈家山也跟着进去,第一句就是:“生哥放心,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神情凝重,严肃得就像是在国旗下宣誓。
贺静生眼都没抬:“说重点。”
陈家山不会平白无故找他。
“是。”陈家山说,“刚才我接到澳大利亚那边的消息,说叶霖舟今天突然离开澳大利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