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笼

【真的吗？依依。】

【你说别让爱我的人担心,也包括你吗？】

【你还爱我，对吗？】

【我还是好爱你，依依,真的。】

手机屏幕上是这四条微信消息。即便没有备注,贺静生也能从消息内容中准确分析出对方是谁。

除了沈蔷意那个废物前男友还能有谁。

只是没想到,他们又重新联系上了。

贺静生沉默地盯着消息内容看了几秒后,最终锁了屏,没有回复也没有删除,而是将手机原原本本放回了沈蔷意的包中，拉上了拉链，没有留下任何打开过的痕迹。

目光再次折回到菜单上，在甜品类扫视，对一旁的侍应生招招手，想起了沈蔷意爱喝巧克力饮品,大抵是爱吃巧克力的,所以给她点了一份店里的招牌巧克力挞,点了一份新品升级版鱼子酱冰淇淋给沈蔷意尝尝鲜，又点了一份橘子冰淇淋,沈蔷意爱吃橘子。

点完之后,将菜单递回给侍应生,贺静生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目光定在桌面某一处，又像是没有任何聚焦点。瞳色越来越深,深到不可捉摸。

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说一个字，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一旁的侍应生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直到沈蔷意回来，贺静生这才动了动眼皮。

沈蔷意走回来坐下,问贺静生：“你点好了吗？”

贺静生侧头看着沈蔷意，沉默又安静，镜片下狭长的一双眼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神秘又危险，却平静到无澜，这种无声又无形慢慢渗透的寒冷难以捕捉，却能入骨。

沈蔷意莫名觉得这样的眼神很奇怪，“怎么了？”

一旁的侍应生倒替沈蔷意捏了把冷汗，心想肯定下一秒就要动怒了，毕竟是看了她的手机之后才这么不对劲，无非是从手机里发现了什么秘密，除了出轨还能有什么新鲜，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然而，旁人预料中的暴怒质问并没有出现，反而看见贺静生勾起一侧唇角笑了下：“没事。”

“怎么去这么久？”他问。

刚才那一瞬的反常好似只是她的幻觉，沈蔷意不觉有异，她被这个问题转移了注意力，随口应了声：“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才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被他一句流氓话和碰了下她的膝盖就有了反应。等她去洗手间撩起裙子一看，内裤上早已一片泥泞。

大概跟他好几天没见，所以才会这么敏感吧。

“哪里不舒服？”贺静生的手伸过来，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指尖轻轻划过她小腹和胃这两个部位。

“不是......”沈蔷意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一时半会儿有点圆不过来了，语无伦次的，“已经好了。”

怕贺静生担心，所以立马说明：“没事了，真的。”

“有问题随时告诉我。”贺静生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肚子。

“嗯嗯。”沈蔷意

乖顺点头，脸上的笑容甜美动人，主动挽住了贺静生的胳膊，靠到了他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话锋一转，她娇嗔反问：“哪里有很久？这么一会儿就等得不耐烦了？”()

“我是担心你。”贺静生神色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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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蔷意当然明白，就纯粹是逗他一下而已，朝他眨眨眼睛又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贺静生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她即便害羞也在热情回应，脸一转顺势亲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贺静生垂眸看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时扇动，还有她小巧的鼻尖。

他之前在他们这段关系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准她和高俞林再联系。

她当时也跟他保证过已经将高俞林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并且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和交集。

他在想，他们到底联系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这之前，他竟然毫无察觉。也或许，是近期刚恢复联系的。

无论如何。

贺静生厌恶所有阳奉阴违，不论是建立在什么立场上，什么关系上。

当然，如果对方是沈蔷意，除了愤怒之外，那么更多的就只会是占有欲，被挑衅被欺骗，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换做其他任何人，他并不会如此愤怒，只是会替对方可惜，做什么不好偏要犯了他的大忌。

他多的是残酷手段令其生不如死，后悔莫及。他本就不是个好人，无所谓做个冷血恶魔。

偏偏这次触他逆鳞的人就是沈蔷意。

他不能，不能对她做什么。那些手段没办法往她身上用。

他也并不想跟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争吵，明明他们才刚刚决定结婚。

争吵伤神，也伤感情。好不容易这段时间他们才刚培养出了感情。

在权衡利弊下，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上次他们就“坦诚相待”这一事推心置腹过，她的确够有诚意，送了他一张合照，对他表明心迹。

而那晚，她也保证过，以后都会对他坦诚。

既然她已保证，也说了喜欢他。

所以他决定再给她一天时间，看看她的态度。

是否会主动向他坦白。

至于高俞林.......

在沈蔷意看不见的角度，贺静生的瞳孔冷得淬满冰，狠戾又阴沉。

他只字未提。

低头温柔吻吻她的发顶。

陆陆续续上了菜。

前菜是芝麻薄脆海鳌虾和鱼刺身。

沈蔷意更喜欢吃前者，咖喱味不浓，恰到好处。

主菜是龙虾、鱼子酱海鲈鱼、鸽子肉和羊排。最让沈蔷意惊艳的是羊排，来自餐厅精心饲养的小幼羊，采用最传统的先煎后烤的手法，胡椒涂抹表面，肉质极其细腻，非常好吃。

到了甜品，看到橘子冰淇淋之后，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

()里暖洋洋的。

贺静生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冰淇淋造型完全就是一颗活灵活现的橘子。挖了一勺递进嘴里()，就像是在吃最新鲜的橘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入口即化，宛如含了一口鲜榨橘子汁，可也有一股浓郁的奶香，甜而不腻。

“好好吃！”沈蔷意眼睛倏尔亮起来，她又连忙挖了一勺，却没有递进自己嘴里，而是递到了贺静生的唇边，“你尝尝。”

贺静生张开唇，含住了被她舔过的勺子。

他点头：“嗯，不错。”

“哪里是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淇淋！”沈蔷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把厨师聘回去，天天给你做，怎么样？”贺静生说。

沈蔷意差点呛到，明知道他的作风一向如此，可还是不习惯。

也清楚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只要她点头，估计明天就能在家里看见这家米其林三星的厨师给她做橘子冰淇淋了。

“天天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腻的！”沈蔷意喝了口水，压压惊，“我宁愿直接天天吃新鲜橘子。”

“那人呢，天天相处，会腻吗？”贺静生看着她。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灵魂拷问，又差点让她被水呛到。他这人，怎么动不动就上升感情呢。

“跟别人可能会。”沈蔷意认认真真和他对视，坚定道：“但跟你不会。”

闻言，贺静生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抬起胳膊，似夸奖又似欣慰地揉揉她的发顶，又捏了捏她的脸。

沈蔷意觉得恋爱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让人能变成诗人，尤其是她这么i的人，也能随口说出几句甜腻腻的情话。

说完又觉得害臊，尴尬地摸了摸脖子，继续埋头吃冰淇淋。

贺静生还是看着她，好奇问：“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橘子？”

“因为小时候奶奶家有一颗很大的橘子树，我从记事起就有了。每年都会结好多好多橘子，奶奶会给我做橘子糕，榨橘子汁，用橘子皮炖汤。还会用橘子皮做小橘子灯！可好看了！我每次都挂在床头，橘子皮蔫了都不舍得扔，”说起儿时的事，她神采奕奕，格外鲜活，抓住贺静生的胳膊。

可紧接着，她又遗憾地叹了叹气，“可惜呀，后来奶奶家拆迁，橘子树砍了，我奶奶.....也去世了。我每次看到橘子就会想起以前美好的记忆，想起我奶奶。尤其刚来伦敦的时候，在超市里看见橘子，就会有种家的感觉。”

贺静生喜欢沈蔷意在他面前碎碎念，提及她过去的往事。

他心里不由泛起柔软，将沈蔷意搂进了怀里，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可也由此可见，沈蔷意是个太念旧的人。

念旧，是好事，可有时候太念旧，也会坏事。

太念旧的人，会习惯性去回忆美好的部分而忘记了令自己痛苦的地方，如此往复也是一种内耗。

她那么念旧，那她和高俞林那一段往事呢？她又会记多久？

所以

()才跟高俞林联系？

他还在温柔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思绪却变得深沉复杂，戾气正在平静的表面下汹涌，杀戮之意越来越浓郁。

下一刻，沈蔷意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手臂环住他的颈项，捧住他的脸，昂起下巴，嘴唇撅上去亲他一口。

突然的亲密，她的主动，打断了他的思绪，心中阴郁也得以暂缓。

沈蔷意退出他怀抱，拿起勺子又去挖冰淇淋。

结果这一口没等她喂进嘴里，手腕就被贺静生握住，轻轻一带，变了方向，勺子自然而然被他含了进去。

“你.......”

“你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别吃太多凉的，尝尝味道就行了。”贺静生夺过她手中勺子，又提醒：“你还在喝中药。”

“什么啊！”沈蔷意震惊，“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吃！”

“天地良心。”贺静生笑得无奈又无辜，“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就这么一小块！又没关系！”沈蔷意强调。

这冰淇淋还没鸡蛋大呢。

“不行。”贺静生不容置喙。

沈蔷意气得鼓起腮帮，不满极了。

盯着面前那只吃了几口的橘子冰淇淋。

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着桌子边沿俯身低头凑上去，一口将整个冰淇淋含进了嘴里。

贺静生握住她肩膀阻止，手去摸她的脸，沈蔷意捂着脸躲了几下之后，没多久就重新抬起头，张开嘴唇，向贺静生展示，口腔里已经什么都没有。

她挑衅地挑了挑下巴。

见他脸色不虞，她又扑上去亲亲他的嘴唇。

......

“你喜欢教堂吗？”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圣保罗大教堂。

沈蔷意侧头看了眼一旁恢弘又古老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圆顶直指苍穹。

“你喜欢？”贺静生反问。

“嗯。”沈蔷意点头，还在看教堂，“蛮喜欢的。”

“信天主教？”

沈蔷意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其实没有刻意信奉过什么教派，只是喜欢这种.....神圣的感觉。我也喜欢寺庙，我喜欢有信仰的地方，迷茫或者困扰的时候会去待一待，也会祈祷和许愿。心会变得平静下来，尤其是有阳光照进来的话，就感觉看到了.....希望和生机。”

贺静生没答，只吩咐司机将车停在圣保罗大教堂门口。

沈蔷意知道他的用意，连忙阻止：“不用了！里面人好多，我不想去。”

圣保罗大教堂是英国著名景点之一，每天来打卡参观的人数不胜数，沈蔷意现在实在没心情进去人挤人。

她明白，只要她想去，人再多也不是问题。没准儿贺静生会直接清场，毕竟有权有势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掌控世界的能力。

“我们回去吧。”沈蔷意去牵贺静生的手。

贺静生答应：“好。”

车子朝郊外的城堡开去。

路程一个多小时。吃饱喝足后乘车总会滋生倦意，沈蔷意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被贺静生叫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

下了车，看着面前这座中世纪的城堡，心情有些微妙。

初次来，她怀着忐忑又不情不愿的心情，就是在这里她和贺静生纠缠在一起，她认为自己是出卖灵魂给了恶魔。

可没想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她会自愿回到这里，自愿和他在一起。

贺静生也不是恶魔。

“跟我来，带你去一个地方。”贺静生并没有带着她进屋，而是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去哪里？”沈蔷意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

这句话真是卖关子的标配。

成功将她的好奇心勾得更加强烈。

花园里仍旧有许多仆人在分工明确的干活，在男主人没回来的日子也仍旧没有懈怠，路上干净得连一片落叶都不见，绿化带修剪得井井有条。

直到路过她上次坐在马车上看见的玻璃花房。

上次见只是一个花房，可现在看已经和香港太平山顶那个一模一样，变成了花房和练功房的结合体。

沈蔷意激动得就要跑过去，却被贺静生拉住了手腕阻止，并且说明：“不是这里。”

沈蔷意茫然又怔愣，惊喜竟然不是这儿？

好奇心和期待值瞬间拉满。

她只能懵懵懂懂地跟着贺静生一起走。

英国的天气当真阴晴不定，刚刚还阴云密布，可当穿过一片梧桐林，竟然出现了阳光。

穿透乌云射进梧桐林，光线随着梧桐叶的晃动在地面也影影绰绰，光有了形态。秋意更浓。

梧桐林的尽头是一座小山坡，而小山坡上立着一座哥特式小教堂。

这里没有其他人烟，在梧桐林的尽头，萧条孤寂。

“我都不知道这还有教堂！”沈蔷意惊讶又激动，“这也是你的？”

“算是。”贺静生拉着她靠近。

很隐秘的位置，也属于城堡的私人区域。当初买的时候提过包括一座教堂，经过沈蔷意这么一提，他才想起。

这座教堂不大，也很旧，一看就知道和城堡一样年代久远，不像圣保罗大教堂那样华丽，却依旧充满艺术的冲击。阳光照耀而下，神秘感更浓。

沈蔷意小心翼翼推开门，入目第一眼是教堂尽头偌大的木质十字架。

墙上是神的画像和雕塑，时间太久，已经斑驳陆离。

一排排木质座椅。

即便荒无人烟，也定期有佣人前来打扫，座椅上一尘不染。

可坐下时，能清晰看见阳光照进陈旧的窗框，一束光柱划过，笔直地打到了地上，光柱里漂浮着细细尘埃。

她情不自禁将手伸进光柱里，指尖去接

那一粒粒未落的尘埃。

“感到希望和生机了吗？”贺静生问。

唇角上扬，她在光里，清亮的一双眸也是明媚的光。

“我才来伦敦的时候，很不习惯，吃得不习惯，天气不习惯。英文不好，心情也总是不好，于是我就经常去教堂，会听一听晚颂，然后向上帝祈祷。”

她说着，双手合十再十指交握，伸到面前，轻轻触着下巴，闭上眼睛，“希望能保佑我在伦敦站稳脚跟，闯出属于我自己的一片天。”

“那时候真的很累很迷茫，觉得自己太渺小了，什么都不是。每天都很慌张，除了拼命练舞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一直跳一直跳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话匣子一打开，她的话也多了，不再有防备与芥蒂，将心里话全都说给贺静生听，他就像她的树洞，像以往每每在教堂里听她吐露心声的神父，“我发现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普通人无论多努力都比不上出生在罗马的人，你知道Ada吗？”

贺静生摇头。

“Ada是Hedy的女儿，Hedy以前是很出名的首席，退役之后当了团长。Ada比我晚一年入团，Hedy很照顾她，比对团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就算Ada好几次演出的时候都有明显的失误，导致后面节奏一塌糊涂，Hedy下次还是将重要角色交给Ada跳，甚至从Ada入团根本没有跳过群舞。其实我理解，毕竟Ada是Hedy的亲生女儿，肯定会有所偏爱，但.....这真的对团里其他演员太不公平了。”

“大家都需要表现自己的机会。”沈蔷意毫不掩饰着说，“我同样也需要，非常需要。”

“不过，我觉得上帝肯定听到了我的祈祷。”沈蔷意笑容越来越深，眉目间满是喜悦和期待，“一天一天都在变好，我慢慢从群舞跳到了独舞，等这次巡演结束，我也能跳上女主角了。”

贺静生抬起手，揉揉她的发顶，沉声：“这全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沈蔷意重重点头。

她语气坚定又憧憬，“我真的很爱芭蕾，我要跳一辈子芭蕾。”

“这次跳上了女主角，我以后也要努力当上女首席，当上英芭有史以来第一位中国女首席。”

她热血沸腾，站起身，兴奋地半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一圈。

虽然有点遥不可及，听上去也不自量力，可至少她有了目标。

贺静生看见她就在那道光线里，挥动了大片尘埃。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你一定可以。”他由衷说道。

他们对视时。陷入一片寂静。

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声。

沈蔷意和贺静生都认出来，这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沈蔷意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快速在屏幕上打字。

贺静生敛了敛眸，不动声色沉了神色。手臂搭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轻点着椅背边沿。

这是他不耐烦时的表现。

也是最后的一点忍耐力。

他在倒计时。

可正当数到三的时候，沈蔷意放下了手机，还捏在手里，转过头看他，欲言又止了一番，先铺垫：“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前提是你不能生气，不能瞎想。”

贺静生手指轻敲边沿的动作一顿，他撩起眼皮直勾勾盯着她，暗藏着犀利，“什么事？”

“就是.....”沈蔷意深吸了口气，坦白，“今天高俞林的妈妈联系了我，说高俞林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前几天自杀了，希望我劝劝他，他妈妈哭得很厉害，所以我就.....答应了，重新加了他的微信。”

她主动递上自己的手机。

贺静生装作毫不知情，接过她的手机，仔细翻阅了一下，看了她和高俞林朋友的聊天记录，也看了高俞林妈妈过期的好友申请。

最后再点进高俞林的聊天框。

将他们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看到了沈蔷意之前发过去的劝言，而在餐厅里高俞林发的消息，沈蔷意一直没回复，所以刚才高俞林又发了一条：【依依，你还在吗？】

而沈蔷意刚才拿到手机后，看到了前几条，她回复：【俞林，我一直记得我们之前美好的回忆，我们依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现在有男朋友，过得很幸福。爱你的人很多啊，你的爸爸妈妈，你赶紧好起来，别让他们担心。】

“你生气了吗？”

贺静生盯着手机没说话，沈蔷意心里一阵不安。

她之所以告诉贺静生，那是因为她答应过他，一定会坦诚。

“怎么会。”贺静生将手机递还给她，朝她笑了笑，姿态温柔敦厚：“依依，你现在人跟心都在我这儿了，我怎么会生气。”

“我的确不喜欢你们联系，但事情分轻重缓急，都已经到轻生的地步了，是该好好劝劝，毕竟是一条人命。”贺静生善解人意，大度宽容：“依依，你做得没错。”

“需要的话，”贺静生谦谦有礼，落落大方，“我可以提供帮助。”

贺静生的手还是搭在她肩头，掌心轻揉着她后脑勺，颇有几分欣慰夸奖的意思。

实际上，他是真的挺欣慰，也挺庆幸。

庆幸沈蔷意主动将这件事向他坦白了。

她没有食言，她会对他坦诚相待。

虽然决定再给她一天时间，等她坦白。

可刚刚也在想。

再等一天又如何。

她如果就是不坦白呢？

那他能对她怎么样？

他又能对她怎么样？

他不能对她怎么样。

那些怒火，那些手段，无法对她宣泄。

所以他只能发泄在旁的人身上。高俞林如果让她念念不忘，那他就解决高俞林。

与其限制她，惹她不快，不如就不动声色连根拔起。让高俞林彻底从沈蔷意的世界里消失，让他们之间的那些回忆，彻底变成回忆。

就在刚

刚，当这个念头滋生时，沈蔷意递上了她的手机，递上了他恨不得砸得粉碎的手机。

“依依，你能对我坦诚，我真的很高兴。我说过你们之前的事我不会再计较，就不会骗你。”

沈蔷意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光照进来，她在光柱里，他却在阴影里，形成黑白分明的交界。

“当初在地下拳场吓到你，并非我本意。其实那时他向我寻求帮助，我之所以将他引去拳场，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因为他负了你，令你伤心。”

他隐在一片昏暗中，目光却深邃而真挚，诚如宣誓：“依依，你可以完全地信任我。我不会背叛你，不会干涉你，不会限制你，更不会伤你的心。”

沈蔷意与他对视。

这里是神圣的教堂，上帝俯视人心，说不了谎话。

沈蔷意深信不疑，坚定地点头。

主动前倾身体，远离了那束光，扑进他的怀中。

“我相信你。”

.....

离开教堂，回城堡的路上又经过那个重新设计成练功房的玻璃花房，她兴奋不已，跑了进去。决定在这里练一会儿舞。

贺静生陪了她一会儿，手机响了，便起身走到外面接听。随后告知沈蔷意，要先去一趟书房，等他处理完工作就来找她。

回到城堡，陈家山迎了出来，先是汇报了一下行程安排。

迈上楼梯时，贺静生突然提起，“听说那个高俞林疯了。”

陈家山先是愣了下，明显有点没反应过来高俞林是谁，回想几秒才记起。

贺静生冷嗤。

果然是废物，就这点承受能力。

他告诉沈蔷意，可以提供帮助。

向来言出必行，又怎会食言。

“既然疯了就找个封闭式精神病院关进去，好好治。”贺静生面无表情，言语冷酷，“别放出来惹事端。”

怎么这世上疯子这么多。

前几天刚送进去一个，现在又要送进去一个。

贺静生不信神佛，不信上帝，只信自己。

当真以为他多大度，如何能忍受沈蔷意为了劝说高俞林而整日联系。

“是。”陈家山应道。

迈了几步台阶，倏尔又想起教堂里沈蔷意说的话。

“对了，还有件事，你也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