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明珠被关在这个房间的第二天了。
从上次跟叶霖舟在墨西哥餐厅吃饭开始,叶霖舟的心情就非常好,还开了瓶红酒庆祝。叶明珠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结果怎么问他都不说。
等回到叶霖舟的公寓,他很快进了书房里,叶明珠闲着没事做,所以自己出去逛街购物,等她晚上回来发现叶霖舟不在书房里,于是就去房间找他。
他房间的门虚掩着,刚准备推门而入,叫他出去吃饭,就猝不及防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死蠢啊你,你唔好唔記得賀靜生係打黑拳出嚟呀,你知唔知佢好打得,嗰时葉晉濤喺美國贵價搵嚟嘅僱傭兵都冇整死佢!”(白痴啊你,你忘了贺静生是打黑拳出来的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能打!当初叶晋涛从美国高价找来的雇佣兵都没弄死他!)
叶霖舟刚刚说的这件事,叶明珠略有耳闻。
叶晋涛也是叶耀坤的养子之一,在大概四年前,贺静生从英国学成归国后进入公司学习,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之后,叶耀坤就将叶晋涛的项目也交给了贺静生做,叶晋涛因此心生怨气怀恨在心。
更怕彻底在叶耀坤那里没有了价值,所以便花高价找了专业的雇佣兵潜伏进贺静生家中进行暗杀,结果贺静生的反侦察能力太强,将几个雇佣兵都擒获了,还带到了叶耀坤面前,戳穿了叶晋涛的阴谋,叶耀坤剁了叶晋涛一根小拇指以示警戒。
而贺静生上位后,第一个就是拿叶晋涛开刀。
只是叶明珠不知道叶霖舟突然提这件事做什么。
她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
下一秒,又听见叶霖舟继续说:“废柴呀你!怕咩啊!你唔好唔記得你细佬Ryan係點死嘅!賀靜生而家喺德國單槍匹馬就係最好嘅機會!搵幾個信得過嘅人,埋伏好先,我就唔信佢賀靜生有通天本事!”(怕什么!你忘了你弟Ryan是怎么死的!贺静生现在在德国单枪匹马就是最好的机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先埋伏好,我就不信贺静生有通天本领!)
叶明珠听到叶霖舟原来是想趁此机会杀了贺静生时吓了一大跳。难怪他的心情这么好,好不容易找到了除掉贺静生的机会,他能不心情好吗?
叶明珠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绝对不允许叶霖舟伤害贺静生。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给贺静生打电话通知他这件事情,往后退了几步,一边往外走一边摸出手机拨贺静生的号码,可由于太过紧张和慌乱,一时没注意路,撞倒了沙发旁的落地台灯。
“砰”的一声,台灯骤然倒地,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动静。
叶明珠浑身一抖,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往房间的方向看。
这一回头,猝不及防与叶霖舟对上了视线。
叶明珠心里猛一个咯噔,她立马快速往门口跑去。
可叶霖舟比她更快,三两步就追上了她,她连门把手都没有机会摸到,就被叶霖舟一把拽了回去。
“做咩去啊,畀你嘅靜生哥通風報信?”(给你的静生哥通风报信?)
叶明珠被叶霖舟拽着手腕,他的手一碰到她的皮肤,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早就知道叶霖舟恨贺静生,更知道他们一直都水火不容,只是没有亲眼目睹过其中凶残。刚刚切身耳闻,才知道有多恐怖。
更恐怖的是叶霖舟此时此刻看她的眼神。
她觉得陌生又毛骨悚然。
“躝开啊你!”叶明珠使劲挣扎着。
叶霖舟的力气惊人,哪怕就一只手,也能将叶明珠禁锢得死死的,他拽着叶明珠往她的房间走,叶明珠心跳如鼓,嘴里一直问他到底想干嘛。
叶霖舟将她拽回房间,用力往里一推,叶明珠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扑向了床垫,叶霖舟朝她靠近,她吓得连忙往后缩,还以为叶霖舟要打她。
甚至在叶霖舟抬手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闭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叶霖舟只是一把夺过了叶明珠的手机,看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贺静生的电话号码界面。
“明珠,真正对你好嘅人净系得我!你唔係要我幫你咩?”叶霖舟走到叶明珠面前,左手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他愉悦地笑起来:“只要賀靜生死咗,就算同人哋結婚都冇用啦!咪就係你想要嘅結果?”
(真正对你好的人只有我,你不是要我帮你吗?只要贺静生死了,就算跟别人结婚也没用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霖舟哥,你唔好殺靜生哥啊,求你!”叶明珠哭了出来,抓着叶霖舟的手臂。
她是不想贺静生娶别的女人,可如果要以此为代价的话,她倒宁愿贺静生与沈蔷意幸幸福福美美满满的。
叶霖舟听到叶明珠替他求情,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甩开叶明珠的手,摘掉自己的手套,露出了自己光秃秃的右手。
扣住叶明珠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摁,“你睇啊!就係你靜生哥做嘅好事!”
叶明珠侧过脸,头拼命往后仰,叶霖舟的咆哮声就在耳边喧嚣,“我唔殺佢,佢遲早會殺咗我!”(我不杀他,他迟早会杀我!)
叶明珠还是哭,除了哭也没有别的招了,她知道叶霖舟已经走火入魔了,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點解你會知靜生哥喺邊度?”(你怎么会知道静生哥在哪里?)
叶明珠抽泣着问。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她明白贺静生的行踪都是高度保密,说不准叶霖舟也不清楚具体位置呢。
“噉就要多謝佢嘅好老婆有個死蠢嘅朋友?!講幾句好话就過嚟啦!”叶霖舟洋洋得意地耸了耸肩膀。
叶明珠忽然想起那天吃饭时他跟一个女人在打电话,明明那么不耐烦,语气还要故作温柔纵容。现在想想,叶霖舟从来都不屑于哄女人,前所未有过。
原来他是有目的的。
叶明珠心生绝望地闭了闭眼,看来沈蔷意那个朋友把他们卖
了个彻底。
叶霖舟懒得跟叶明珠再废话。
他又一把甩开叶明珠,“你老實待住,唔好壞我事!()”??鹛????佗?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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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怎么喊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这样,叶明珠被关在了房间里,只有到了饭点,叶霖舟会给她送饭进来,送了饭就走,又把门反锁。
叶明珠就算没有手机,可房间里有电视。她从电视里看见贺静生车祸身亡的消息,哭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
只不过这次叶霖舟不是来给她送饭,而是找了个佣人进来给她快速收拾行李。
“同我返香港。”叶霖舟站在门口,对叶明珠笑,可谓是神清气爽满面春风。
叶明珠眼睛哭得像核桃,她扑过去就想扇叶霖舟一巴掌。
叶霖舟不耐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没与她计较,开门见山说道:“你喺股东大會上投我一票。”
不是请求,是命令。
“你做白日梦!”叶明珠愤愤瞪着他。
叶明珠虽然不懂商场上的事,可她也是公司的大股东,是叶耀坤留给她的股份,她每年拿分红的钱都几辈子花不完。
她自然拥有投票权,只不过她很少出席这种会议,只要有投票的会议,她都是默认站在贺静生这一头。
但她清楚,现在叶霖舟让她投票,肯定是想当董事长。他的野心一直都是叶氏集团,当初叶耀坤将集团交给贺静生,他就很不满这个结果。杀了贺静生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叶氏集团。
叶霖舟像是早就料到了她这样的回答,他撇了撇嘴,一副很遗憾的口吻:“唔投都得,噉你妈咪就唔好彩嘞。”(不投也行,那你妈可就要遭罪了)
叶霖舟拿出手机,递到了叶明珠面前。
她冷不丁看见一张照片,照片里她的妈妈被五花大绑在地上,嘴上贴着胶布。
自从叶耀坤去世后,她妈妈就跟着她去了意大利,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香港,更没有插手过集团的任何事,没想到如今还会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叶霖舟,你癲咗!”叶明珠瞪大眼睛,尖锐着嗓音朝叶霖舟怒吼。
叶霖舟简直疯了,竟然拿她妈妈来威胁她。
“乖啊明珠。”叶霖舟还是那副吊儿L郎当一世祖的样子,眯着眼拍了拍叶明珠的脸,对她说:“拣你死咗嘅靜生哥都系你老母?”(选你死了的静生哥还是你老妈?)
---
回到香港。
贺静生的死太过突然,轰动了全球,香港更是满城风雨。
股票大跌,人心浮动,整个叶氏集团更是兵荒马乱。
集团不能群龙无首。
所以叶霖舟以董事身份召开了选举新任董事长的股东大会。
叶
()明珠的妈妈在叶霖舟手上,迫于无奈只能妥协。
而叶霖舟一到香港就回了浅水湾,不过不是回了在浅水湾的别墅。
叶明珠应该能猜到叶霖舟去找谁。
除了秦元良和李望明还能有谁。他们也住在浅水湾。
叶霖舟无非就是想让他们投赞成票。
秦元良和李望明两人向来老奸巨猾,唯利是图,就算叶霖舟恭敬称他们一声叔,他们也不一定会给这个情面,要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就必须用真金白银的利益来交换。
不过叶明珠见叶霖舟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第一天正是股东大会。
即便是回到了香港,叶明珠还是被叶霖舟关在了浅水湾的别墅里,不用她出席股东大会,会有人以她授权的名义出席然后投叶霖舟的赞成票。
她的手机被他没收,关在别墅里也找了人看住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坏事。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或许叶霖舟已经如愿以偿当上集团话事人了吧。
她呆坐在贺静生曾经住过的房间里,看着房间里的构造眼泪又流了下来。
正当啜泣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很大的动静,叶明珠一愣,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好像是打斗声。
这两天实在受够了惊吓,也见识到了叶霖舟的翻脸不认人。她不由胡思乱想————
难道叶霖舟达到目的得到了公司后,她已经没用处了,派人来灭她的口?
她被这样的认知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躲到了阳台的窗帘后面。
下一秒,她听见有开门声,紧跟着脚步声踏入房间。
叶明珠闭上了眼睛,浑身都在抖,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恐惧和绝望已经将她淹没。
直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明珠小姐?”
是陈家山。
叶明珠倏尔睁眼,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明珠小姐,你在吗?”陈家山的语气显得焦急,他的目光环视房间。
确定是陈家山的声音,叶明珠呆滞灰暗的瞳孔骤然亮起希望的光,她撩开窗帘跑了出去。
陈家山正从洗手间找了一圈走出来,看见了叶明珠。
快速上下打量,发现她除了眼睛肿之外并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明珠小姐.....”
才刚开口,叶明珠就猛地跑过来扑进了陈家山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陈家山,你来救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软玉在怀,她身上的香味飘进了鼻息中。
陈家山浑身僵硬,他举起胳膊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明珠小姐。”
时间紧迫,不允许耽误一分一秒。
“明珠小姐,我先带你出去。”陈家山牵住她细细的手腕。
叶明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
她主动又十分依赖地握住了陈家山的手,一握才发现,陈家山的手实在粗糙。而与她的手相触,陈家山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下。
房间外有数名黑衣保镖,将叶霖舟的人制服在地。
陈家山拉着她走出了房间。
黑衣保镖也将那些人一一带出了别墅。
门口停了三辆车。她立即认出来,第一辆车正是贺静生常坐的那辆劳斯莱斯。
叶明珠这才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她激动地问:“静生哥哥是不是还活着?”
陈家山带着叶明珠走到了最后一辆车前,拉开了车门,先送叶明珠上车,这才点头。
叶明珠喜出望外,正要说话,陈家山就抢先一步:“明珠小姐,先到公司再说。”
说罢,他便关上了车门,车子立即行驶。
陈家山大步朝第一辆车走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回头叫了声:“生哥,都处理好了。”
坐在后座的贺静生,正在专注看着手中的文件,“嗯”了声。
司机启动车子,朝集团的方向行驶。
车子停在了集团大门口。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上班的点儿L,集团大门陆陆续续的人流。
熟悉的车辆一出现,所有人都不由驻足,看了过来。
陈家山率先下了车,拉开了后座车门。
下一秒,所有人都无意识地屏息凝神。
只见一条长腿迈出,下了车。熨烫妥帖的西装裤毫无褶皱。
新闻中已经炸毁尸骨无存的贺静生赫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他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搭配黑色大衣,戴着金丝眼镜,优雅清贵。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神色还是淡漠平静,目光还是明锐犀利。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表情实在太精彩,四周登时引起了一阵极大的躁动。
叶明珠下了车,见到活生生的贺静生,她又开始狂哭不止,不过这一回是喜极而泣:“静生哥哥!”
今天召开股东大会,自然通知了媒体。
无数电视台的记者都围在了集团门口,看见贺静生出现,瞬间一拥而上。
安保队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将记者们往外拦,黑衣保镖们拥簇在贺静生身边。
闪光灯往贺静生身上落,话筒往他面前递,记者们七嘴八舌的。
现场一片混乱。
贺静生从始至终都泰然自若,神色未变。充耳不闻地朝专属电梯走去。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贺静生并不是毫发无损。
他的手中拄着一根黑色的手杖,左腿行动起来明显要吃力一些。
男人高大,身形魁梧,气质出众气场强大,即便拄着手杖也绝无丝毫窘迫弱势之态,反而一言不发也能压得人头都要垂地。
陈家山跟在贺静生身后。
叶明珠不敢去找贺静生,只敢跑到陈家山身边,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边角,
“诶陈家山,静生哥哥的腿怎么了?还会好吗?”()
“????譎葶??n葶羁???N?貀覀???”??煜?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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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挺严重的,可贺静生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休息了一天后就能下地走路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需要借助手杖。
叶明珠这才松了口气。
一行人进了专属电梯,直达会议室。会议室的楼层就在顶层的下一层。
股东大会已经开始了。正好到了投票环节。
贺静生走到会议室门口,站定。并没有急着进去。
好整以暇地投进目光,他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投赞成票。
正这么想着,只见秦元良和李望明先后举起了手。
贺静生冷嗤了声。
紧接着,坐在叶霖舟旁边的一个男人也举起了手,他说了句他是叶明珠小姐的委托人,叶明珠小姐委托他投赞成票。
大家也没多想,毕竟叶明珠几乎从来不出席股东大会。
贺静生还稳如泰山,叶明珠倒最先沉不住气,生怕他们真把叶霖舟投上了董事长,连忙推门而入,冲进了会议室,当众戳穿:“你哋唔好听佢乱噏!我唔贊成!我反對!”(你们别听他乱讲,我不赞成!我反对!)
叶明珠的闯入,打乱了一切节奏。
叶霖舟狠狠皱起眉,更加出乎意料,不明白叶明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正当此时,其他股东指着门口发出一声惊呼:“賀生.....”
所有人都循声朝门口望去,果然见到了凭空出现的贺静生,会议室里登时议论纷纷,惊讶不止。
叶霖舟蹭地站起身,动作力度太大,身后的座椅直接被推得往后滑了一段距离。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贺静生。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举赞成票的秦元良和李望明见状,又不约而同地将手放了下去。
贺静生拄着手杖慢慢迈步走进来,对上叶霖舟错愕又阴狠的目光,他神色自若,漫不经心地闲聊般提起:“在我来香港的第一年,叶老带我去啬色园黄大仙祠求签,我抽到了上上签,至今记得签上写了什么。”
“天开地辟结良缘,日吉时良万事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中正帝王宜。”
他没有说粤语。
语调缓慢,咬字清晰有力。
陈家山拉开了会议桌前的主坐座椅,贺静生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下,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后来大师解卦,他说我是天生的帝王命,必有祥瑞生。”
目光不着痕迹停在叶霖舟脸上,他淡淡勾起唇,微眯着眸一字一顿:“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叶霖舟的左手紧握成拳,用力到关节都泛起了白,他面上是难以掩饰地、浓郁的恨意,后槽牙都咬得咯咯响。
贺静生看了看他发抖的左手,唇角笑意更深,“制造车祸找人追杀我,绑架陈姨囚禁明珠威胁她给你投票,看得出来,你为了坐上我这个位子,
()煞费了苦心。”
其实其他股东多少能猜到贺静生这次事故不是意外,毕竟他的位置太高,虎视眈眈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只是贺静生这么当众戳穿,所有人还是会因此而震惊。
“别说我回来了,就算真的死了。这个董事长,你也当不成。”贺静生朝陈家山抬了抬下巴,陈家山将手中的文件发给了在座每一个股东。
叶霖舟拿起面前的文件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叶经理能力出众,我不否认,负责的澳洲投资项目回报率在百分之一十,甚至还在持续上涨中,今年的财务报表显示收益率增长百分之一百五。”贺静生话锋一转,“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公帐户上的资金远远不够收益比例?”
“叶经理。”贺静生平静而锐利的目光刺向叶霖舟,“公款去了哪里?进了你自己的口袋,还是.....”
贺静生稍顿,目光一转,挪到了对面的秦元良和李望明身上,意有所指,“为了求人办事,进了别人的口袋?”
秦元良和李望明怎么会不懂贺静生的言下之意。
两人神色都不太自然。
叶霖舟攥着文件,迟迟未说话。
贺静生看向叶霖舟,“叶经理,叶老临走前也叮嘱过我多加照顾你,叶老对我有恩,我定不会食言。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将挪用的公款如数返还。”
顿了顿,掷地有声:“不过挪用公款严重违反公司章程,你不必留在公司了。根据章程规定,你的股份将由我0元收购。”
“其他人有没有异议?”贺静生问。
他坐在最前方的主坐,面色沉静,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便足以将会议室的空气都凝固。
众人自然不敢有微词,也没人敢帮叶霖舟讲话,纷纷摇了摇头。
贺静生朝秦元良和李望明睇过去一眼,“秦董?李董?”
秦元良和李望明目光闪烁神情复杂,而后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
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
贺静生这次是有备而来。他还真是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叶霖舟受了刺激,将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朝贺静生冲了过去。
然而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贺静生,一旁的保镖就将叶霖舟拦住。
叶霖舟咬牙切齿地骂:“賀靜生,癡撚線,我叼你老母!你特登畀我下套!”(你故意给我下套!)
贺静生坐着未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微笑:“那得感谢你,让我有机会将计就计。”
叶霖舟想要得到秦元良和李望明的支持,必定要作出交换条件。
秦元良和李望明之前想投中东的一个项目,需要大笔资金,贺静生觉得这个项目没有投资价值,于是把这个项目给否了,但贺静生知道,他们一直都没放弃。
这一次叶霖舟找他们帮忙,肯定会以提供资金作为条件,让秦元良和李望明投赞成票。
可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叶霖舟就算有点个人资产,他也一口气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只能先挪用公款。叶霖舟以为现在公司群龙无首,账目也不会有人及时来查,所以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等当上了董事长,再想办法把这笔资金抹去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记清楚,你只有三个月时间。”贺静生不容置喙,“三个月一过,警署就会立案。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他说完,收回目光。
只需要一个眼神,保镖便心领神会,拖着叶霖舟出了会议室,将让他强行赶出了公司。
公司门口还是有许多记者,见到叶霖舟如此狼狈地被赶了出来,纷纷上前拍个不停。
叶霖舟脸色铁青,他对着镜头破口大骂,一时情绪失控,急需发泄口,一脚踹掉了一个摄影师手中的摄影设备。
---
此次股东大会闹剧般结束,股东们陆陆续续离开,离开时还在交头接耳。
秦元良和李望明没有言语,刚走到门口,却被保镖拦了下来。
“靜生,你呢系乜嘢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元良回过头来,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贺静生。
贺静生抬手指了指旁边座椅,笑了笑:“秦董,李董,坐。”
秦元良和李望明对视一眼,知道贺静生留下他们绝对不简单,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走回去。
李望明比秦元良更长几岁,头发已经全都花白,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看上去很是和善,打趣道:“靜生,你唔系嫐我同你秦uncle投咗贊成票喇?”(你该不会生我和你秦叔投了赞成票的气吧?)
“当然没有。”贺静生表示理解,“你们毕竟不知情。如果有天我真的突发意外,公司自然应当另选掌门人。”
“係呀!”见贺静生说的是普通话,他便附和般也说起了不标准的普通话,“我们不知道霖舟那臭小子竟然敢挪用公款,不然我们死都不会接受这笔资金的!”
李望明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似乎失望极了。
秦元良也配合般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静生,你放心,资金会还给公司的。”
“秦董,李董,你们要还的怕是不止这点吧?”贺静生微笑。
此话一出,秦元良和李望明表情一变。
贺静生此时的微笑,令他们毛骨悚然。
认识贺静生这么久,自然了解贺静生就是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
两人心里发慌。
陈家山手中还有两份文件,给了他们一人一份。
秦元良和李望明连忙翻开看,心中猛地一沉。
“前几年,在我接手集团之前,你们从公帐上明里暗里以借的名义转走了多少资金,我找审计算得清清楚楚。你们自己看看,有没有误差?”
贺静生的手指捻起文件,好整以暇地端详:“嗯.....以借的名义,就算有借无还,也的确很难定为职务侵占的性质,只是这次叶霖舟挪用公款的事情,你们脱不了干
系,这份文件交到警察手上的话,那可说不准了。”
“数数后面的零,够你们这把年纪在牢里蹲几年?”贺静生指尖一拨,将手中的文件往他们俩面前一扔。
秦元良眉头紧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贺静生,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贺静生往座椅上一靠,开门见山:“我要你们持有的股份。”
他一字一顿说出两个字:“全部。”
陈家山将两份股权转让书摆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事情发展到现在,想不明白都难了。贺静生此次的目的,除了除掉叶霖舟,还有他们俩。
是想把他们赶尽杀绝,彻底将他们踢出公司。
贺静生本身持有的股份就是占比最多,叶霖舟的股份已经被贺静生以违反公司章程为由而0元转入名下了,现在还要他们的股份,那以后这公司真就得姓贺了.....
“贺静生!你想一口吞象,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胃口!”李望明拍案而起。
“吃不吃得下是我的本事,给不给就是你们的选择了。”贺静生坐姿悠闲慵然,转动着座椅,正对着他们一人,他勾了勾唇,语气和缓地劝说道:“秦叔,李叔,消消气。”
他变了称呼,像一个谦逊的小辈。
“你们今年该有八十了吧?勤勤恳恳工作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贺静生态度诚恳,“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公司一天,就不会亏待你们,退下来了想住在哪里都可以跟我说,香港也好,国外也好,我可以负责你们后续的一切养老费用。”
“秦叔,我记得你的孙女前段时间才喜得一子?”贺静生眯眼想了想,又笑道:“总不能本该和子子孙孙其乐融融却变成在牢里度过晚年?”
“.......”
“不过也不打紧。”贺静生云淡风轻将话锋一转,“你们好歹也是我的长辈,从小看着我长大,情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在的。我答应你们,你们的家里人我会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这四个字。
听进别人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耐人寻味。
自然嗅出了威胁之意。
贺静生的手段他们也是清楚的。
事到如今,已经被逼上梁山,他们全然走投无路,只能妥协。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秦元良内心挣扎一番后,肩膀一垮,拿起笔,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字。李望明见秦元良都签了字,他也无可奈何地签了字。
签完字后,将笔一扔,站起身,冷哼一声:“贺静生,叶耀坤果然没看错人,你真是好手段!”
贺静生接过陈家山递来的两份股权转让书看了看,十分谦逊地颔首:“过奖。”
---
叶霖舟在门口对着记者发泄了一通后,愤愤开车离开。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贺静生!
扔在副驾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霖舟没管,开过一个路
口。
就在这时(),N蚏?犂SUV腺??虎?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直直地朝他撞了过来。
车子被撞得翻了好几下才停下。叶霖舟在昏迷前,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走到了侧翻的车子前,将他拽了出来。
他是被剧烈的痛意刺激醒的。
浑身上下都痛,左手的痛感刺骨椎心,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终于看清。
面前站着一双腿。
视线清明后,终于认清眼前的人。
是贺静生。
正用手上的手杖在用力戳他已经骨折的手臂。
叶霖舟痛到哀嚎。想挣扎,可手杖却像钉在了肉里一样,根本动不了半分。
“賀靜生,我叼你老母!”叶霖舟痛得话都说不出,嘴里倒是还有劲儿L。
他面目狰狞:“你直接殺咗我!”
贺静生垂眸,轻笑一声:“被车撞的感觉怎么样?”
手杖非但没松,反而更用力往下摁。
他还是曾经那个回答,淡淡一句,“杀了你多没意思。”
“在牢里好好活着。”他慢慢补充道。
叶霖舟一愣:“你講咗只要我三個月補齊公款就唔會立案!”(你说了只要我补齐公款就不会立案)
“看来你被撞坏了脑子。”贺静生嗤笑,“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陈家山拿起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里面传来了叶霖舟的声音。
“死蠢啊你,你唔記得贺靜生係打黑拳出嚟呀,你知唔知佢有幾可以打!當初叶晋涛喺美國贵價搵嚟嘅僱傭兵都冇整死佢?!”
“废柴呀你!怕咩啊!你唔好唔記得你细佬Ryan係點死嘅!賀靜生而家喺德國單槍匹馬就係最好嘅機會!搵幾個信得過嘅人,埋伏好先,我就唔信佢贺靜生有通天本事!”
“噉就要多謝佢嘅好老婆有個死蠢嘅朋友?!講幾句好话就過嚟啦!”
“……”
这些是从安装在叶明珠手机里的窃听器提取的对话。
贺静生终于抽离了他的手杖。
手杖在叶霖舟骨折的胳膊上戳出了一个血洞。
粘着血的底部拍了拍叶霖舟的脸,提醒他往旁边看。
“认得吗?这就是你找的想弄死我的人。”
贺静生声音冰冷狠戾:“跟你一样,废物。”
叶霖舟看过去。
是同样伤痕累累的六个人,被五花大绑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
“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
贺静生说,“你做好准备,烂死在牢里吧。”
这时,陈家山走了进来:“生哥,警察来了。”
几名警察进来,将绑着的六人带走,一名警察去拽叶霖舟。
叶霖舟一把抓住贺静生的裤腿,连疼痛都忘了。眼睛里恨意浓郁,充满红血丝,快要滴出血,他咬牙切齿,牙齿都快磨碎了,却迟迟没说出一个字。
他
()又开始疯狂大笑,笑得狰狞可怖。
斗了这么多年,他到底输给了贺静生。
贺静生垂眸,瞳孔里没有一丝温度。
直到叶霖舟被警察强行拖走,才松开了贺静生的裤腿。
裤腿上赫然留下了血印。
贺静生嫌弃地拧起眉,啧了声。
晦气。
“生哥,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陈家山说。
“嗯。”
他拄着手杖离开,乘车径直去了机场。
上了飞机后,他第一时间洗了个澡,冲掉这一身戾气。
换了药,又换了身衣服。
抬起手,吻了吻无名指的戒指。
他终于处理好所有事情。
可以去找他的依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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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早死要来陪住你
我已试够别离并不很凄美
见尽了,云涌风起
还怎么舍得放下你.....”
沈蔷意听着小羊驼肚子里发出来的粤语歌声,听到这一段她就坚信贺静生没有死,他还活着。
铺天盖地的欣喜和希望砸下来,她竟然也能晕头转向。
她将小羊驼抱进怀里,哭得两眼模糊,刚化好的妆都花了。
可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立马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跑着,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叫着他的名字:“贺静生!贺静生————”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贺静生来了。
贺静生一定就在这里。
她的心在狂跳,小腿都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
“Cynthia。”
就在这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
模糊的视线里一抹高大的身影朝她靠近,来到她面前。
可即便她现在视线不清晰,她也能认出来,这不是贺静生。
是她的男舞伴,胡桃夹子王子的饰演者。
“你还好吗?”男舞伴关心道。
沈蔷意擦了擦眼泪,点点头没说话。
在别人眼里,她刚才一定就像个疯子。
男舞伴知道她心情肯定很难过,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提醒道:“该我们上台了。”
沈蔷意又点了点头。她跟着男舞伴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她多想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跑出去找贺静生,可她不能,她必须冷静下来,先好好完成接下来的演出。
回到化妆间重新补了一下妆,和男舞伴一同去了侧台,等待上台。
剧情来到胡桃夹子已经解开魔法,变成了一位英俊的王子,和女主角克拉拉一起翩翩起舞。
舞台上灯光黑了,她牵着男舞伴的手上了台,摆好了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心跳越来越快呼吸,呼吸都快跟不上频率。心里的那一股疑似紧张疑似慌乱疑似狂喜的情绪在疯狂翻涌。
她明白,不可能是因为演出而紧张。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灯光一亮。
她的心跳似乎有所感应,快得几乎到了快要破膛而出的地步。
“咚咚咚————”
耳边除了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便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睁开眼的那一瞬,像是跟着心灵的指引,直直地往台下看去。
目光一定。
下一秒,她眼眶湿热,破涕而笑。
因为她看见。
贺静生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着西装马甲,优雅矜贵。漫不经心地鼓着掌。
镜片下的眼睛牢牢盯着她,目光灼热到能将她的心融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也勾起唇。
这一幕太熟悉。
恍然记起。
他们第一次在伦敦的剧院见面,那一次的演出,他是唯一观众。
如今,整个剧院座无虚席。
可全世界都仿佛在此刻静止。
静寂无声。
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