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痴魔

平静的江面上，一叶小舟顺流而下，缓慢地向凤羽国行驶，舟上立着一红衣男子。看其气度身形便知绝不是寻常人家。

该怎样形容舟上那人呢？

俊美绝伦！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放荡不拘，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更甚者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沦陷在他那令人目眩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暮离哥哥——”空中传来一道温和女声。

暮离猛得回身向岸边望去，棱角分明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最终你还是练成了！”

站在岸边上的女子，如瀑银发迎风飞舞，一身桃粉色百花曳地裙长长拖在岸边。都道是烟暖杏园，花正发，雪飘香，江草绿，柳丝长。如今再见小妖，暮离觉察到一丝救赎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小妖蓦地点地从岸边飞了过来，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小舟上，右手顺着肩前银发，眉眼低垂，语调轻柔：“暮离哥哥，我们结盟可好？”

“什么意思？”暮离微使妖力，继续御着小舟缓缓向凤羽国行去。

小妖一个旋身，无数桃花从她长袖中闪出，哗哗，像棋子落地声，竟全部砸进了江中，激起无数可爱小水花。只是，不一会儿，江面上便泛起了点点红色。细看下，才发现，竟有无数小鱼翻着白肚皮，在江中忽隐忽现。

看得暮离心中一寒，背脊忽得绷直，眼睛盯着小妖，表情平静，没有一丝慌乱和愧疚。仿若刚才不是她动手杀的那些鱼儿？

“暮离哥哥，很诧异？”小妖收回衣袖，淡笑道“不是你一直希望我变成如今这般吗？怎么现在却又在装傻呢？”

暮离一脸木然，深邃的双眸透露出思索的神情，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你并不是用那颗仙石提高仙法，而是用——”用的什么，暮离却开不了口。

她还记得他，也就是她对他从未动过一分情意！

“哈哈——哈哈——”暮离仰天长笑，笑得最后眼泪都出来了，他究竟是该高兴她没忘记他，还是该伤心他竟连她一丝的情意都没能拥有。

小妖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她的目兴落向似哭似笑的男人脸上，冷淡地问：“暮离哥哥你笑什么？”

笑什么？暮离心中早已是泪水泛滥，伤心刺骨，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小妖，但小妖偏偏选了这样的方式来打消他对她的念想。可谓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小妖，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吧！”暮离不打算回答小妖，他到底在笑什么，所以很快转移话题到小妖身上。

风轻轻吹在江面上，小舟温柔地行驶着。立在舟首的小妖，右手轻捋过左肩上银发。望着小舟飘向的方向，眉眼间透出淡淡深思：“我——我——想要——做什么——”淡淡的问着，然后一笑：“呵呵，暮离哥哥，我一觉醒来，忘了很多事情，现在怕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已想要做什么了！”

“不过，暮离哥哥——你为何要这用凡人的做法去凤羽国呢？”

暮离看着小妖脸上的笑容，很是无奈，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告诉他呢！魔灵草能让她忘了什么，他很是清楚，不然她来找他结盟做什么？

呵，她现在竟连借口都不想同他找了！

小妖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舟上淡淡的对着天空发呆，等着暮离开口。

桃花一片一片飘荡在江上，舟过，花儿像水蛇一般游开。金色阳光点点跳动在波纹不平的江面上。风中传来淡淡桃花的甜香味，暮离蓦地一震，险些跌进江中，双膝一弯跪进舟中，血红衣袍散了一舟，衣袍的一角落在了江中，随着小舟的滑动，血衣上的水痕漫延地越来越多，暮离低下的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继而平淡如初。

“暮离哥哥，你的妖力？”小妖大惊小怪道，似受到很大刺激一般，伏在暮离头顶低喃：“我——只是——想试试你——”

“那你——试出了什么——呕！”暮离猛地双手按住有些气闷地胸口，话未问完，一抹鲜红便染红了小舟，心冰凉地就似进入了寒冬腊月一般，她竟对他施以这般狠毒法力。上次差点被童鬼的禁术整死，难道这次是要死在小妖手上吗？“咳咳——小妖——你不是想要同我——结盟吗——为什么——要——”

小妖温柔细嫩的手一寸一寸的爬上暮离的额头，见暮离哥哥抬起的双眸，浮起惶惑的神色，“不减低你对我的防备，我如何能近得你的身呢？”很温柔的声音，可是沙沙的，像是坏了嗓子。

“你——你——你不是——小妖——”捂着胸口不住喘气，暮离眼中一片苍凉。眼睛红红的，想抬起手去摸摸那让他想念的容颜，无奈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于是只能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浸出晶莹剔透的水珠，然后再在水珠中看到他自己木然如同死人的脸。

“胡说，我就是小妖！”

说着小妖便站起身，娇媚地转动着身姿，腰扭动若水蛇，手腕甩着长袖，一时桃花如雨：“你看我是没有桃花香，还是没有这如雪的娇容！我哪里不像小妖了！我是小妖！我是！”一把捏住暮离的下巴，抬至她的脸前大喊着，泪不住地往下落。

“翠烟？你是翠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暮离一口鲜血喷出，头脑有了一丝清晰，他不可置信的喊了起来！

“不——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小妖！”

他的手被她抓住，然后放在了温暖的唇上一下又一下地吻着，水珠儿从她的眼中落下，然后滴在他的脸上，再滑进他的唇角，温温的，咸咸的……

哭了很久，最终她的手无力地松开，他的手缓慢地往下落，在快要落在舟上时，她又很快地抓住，久久不语，眼泪似那舟下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为——什么——暮离哥哥要——揭穿我呢——为什么——不再让我多假装会呢——为什么——”

“呕！”血不受控制地溢出口腔，无论翠烟再怎么擦拭，血只会越流越多。

“暮离哥哥！”随着翠烟的一声高呼，暮离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