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一家酒楼的后院,大厅里坐着一位穿着青色华服的女子,体态纤细优雅,即使一个喝茶的动作,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万千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似蝴蝶一样美的眉毛,一个蹙眉的动作,也能让人失了神志。长长的如海贝的睫毛,上下舞动,似仙子翩翩起舞。黄色如菲玉的眼睛,似能看穿一切。樱桃红一样的薄颐唇瓣,似那火海的最后一丝温柔,让人舍不得离开视线。
宽大的锦袍露出如雪的脖颈,脖颈上的锁骨如同镶嵌上面的蝴蝶,美得让人忘记自己还在人间。
腰间的白色玉带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绣花包,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好看的似乎能飞起来。
纤细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碗茶,茶碗放在嘴边轻轻一抿,优美的不似凡人,倒像极了天上仙子饮仙露的模样。
在大厅的门口,站着两位穿着极为简练的女子,一个着紫衫,一个着绿衫。
那穿绿衫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把宝剑,低头不语。
“你们两个一起出来的?谁在宫里保护她?明知道冬雪和夏香不会武功,为何还要留她们两个在宫中保护她?”
声音冷的不带一点温度,这个人似乎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话语之间除了责备,未有一丝疼惜。
站在她一旁的灰衫男子装束的人,听到身旁人的话,眉头动了一下。
“小姐让我们二人出来见姑娘,原本是想让秋月出来的,可她有些迷糊,姑娘担心,也让手下一块跟来了。”
春雨知晓慕容含影为把小姐一人留宫中的事生气,也知晓她这次来是为了小姐。
在小姐被选入宫选秀时,她就知道一切,只是一直不来探望,倒是不符合她的性子。这次来帝都也不知是为何事?
“她总是惯着你们几个,但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她的身子可好些?”
白皙的脸上未有一丝的变化,轻放在桌角的纤纤玉手,还有那居高临下的气势,足以威慑四方。
“小姐的身子已经康复,过些日子小姐会想办法出宫的。在后宫,小姐还未有人敢冒犯,这半个多月,小姐称病在雪玉宫,也未曾出去。冬雪看着小姐,姑娘放宽心。”
春雨站着微微低头,双手紧握放在腹前,眼睛盯着地板,似能盯出个洞来。
每次面对慕容含影,自己都会紧张,也害怕会说错话,更害怕和她对视。
“她有没有听话?是不是经常熬夜抚琴?”
听到问话,两人的身子一怔,身子就像被人点穴一样,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姐未曾熬夜。”
春雨说着这话,嘴角有些发抖。声音细听还是能听出有些颤音的。
“未曾?秋月你说。”
秋月听到欧阳含影叫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遇到雷击一样,晃了一下身子,整个中心有些不稳,身子瘫软的想要倒下去。
春雨在一旁,伸手扶住秋月。整个手心冷汗直流,身子就像是中了软骨散,软的快要撑不住了。
“姑……姑娘,小姐……小姐她……她未……她偶尔睡眠……睡眠不好,会起来抚琴。”
秋月结结巴巴回慕容含影的话,口吃不清,说话的声音里都快带着哭腔了。身子还在颤抖,手里的宝剑也因没了力气,掉在地上。
灰衣男子装束的人,看到此场景未免有些心疼,转身对着慕容含影说道。
“含影,你也知道城儿的脾气,这也不能怪她们。城儿偶尔胡闹的性子,若是改了,这太下真的太平了。”
“若是改了她的脾气,她还是城儿吗?我让她们四人跟着城儿,是让她们保护好她。而她们四个,两个会武功的出宫,两个不会武的在宫里,城儿武功再好,她的身体也是承受不了的。”
慕容含影眼光冷冽的看着身旁的人,对于这个人的帮腔,她是一点也不领情。她更在乎的是宫里的那个人,皇宫是什么地方?那个人的脾气,能老实待着才怪。
“城儿让她们出宫,一定有一定道理。何况过会就回去,不会出什么乱子。城儿也知晓你来帝都,她心里多半也是牵挂,所以才派两人一起过来。”
对于这个人对慕倾城的专爱,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若是别人说一句慕倾城的不是,她一定会带本加利的还回去。
“花乱措,你每次都要为她们说话,我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
慕容含影不喜欢旁人参与她们逍遥楼的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万花谷的。
自己虽和万花谷的谷主交好,不等于对其他人会如此。这次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带她来帝都,可也未曾想让她参与这逍遥楼的私事。
“含影,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乱措低头认错,她知晓慕容含影不喜欢有人管闲事,可自己也不希望她是非不分,就算在怎样专宠慕倾城,也不可胡乱惩罚下人。
自己一直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的执着于慕倾城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经常闯祸,让她伤心。她还是会一次次的去帮她,那份宠爱不会因为一两次的事情减少,而是在不断增加。
记得曾经有一次慕倾城受伤,她日夜守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直到她醒来,她才舍得喝一口水。那次她哭得泣不成声,哭声足可以让人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
那个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未改了脾气,两个月之后留下一封信离开。自己来逍遥楼最多的就是慕倾城受伤,生病,她似乎就是一个随时会离开的人,也许这就是她一直最在乎的原因吧。
若是慕倾城真的也爱她,定不会如此做。她怎忍心伤害一个如此爱她的人,自己只是不懂她对慕倾城的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自己拼命的走进她心里,她却一直拒人千里之外。
自己的那份深情,她的心就算是石头,也该被暖热了。可这么多年,自己对她来说一直是客人,不管自己如何死皮赖脸,她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慕容含影看了花乱措一眼,没有说话。转脸看着下面的两人。
“她在宫里,有没有闯祸?她的身子已经康复了?”
“姑娘,小姐在宫里未曾受委屈,太后对姑娘极好的。陛下倒是不怎么去雪玉宫,前几日去过一次,被小姐气走了。”
春雨心里虽害怕慕容含影,但是她也知晓,她并不是表面的那样冷漠,不通人情。只是这气势太强,让人有些承受不住而已。
一个如此宠爱小姐的人,怎会不近人情?自己在她身边比在小姐身边多,多少是了解,只是到了小姐的事情,她从来不敢疏忽半分是了。
“陛下被她气走?陛下经常去她那里?”
慕容含影听到春雨的话,双手一紧,原本有些冷冽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心脏似乎被冻住,无法跳动。
“从进宫,陛下只去过一次。那次陛下听见小姐抚琴,半夜才去的。他让小姐抚琴,小姐以身子不适拒绝了。陛下生气,甩手离开雪玉宫,从此再也没去。”
想起那次的事情,春雨还捏一把冷汗。小姐做事从来随着自己性子来,这陛下她也敢直面的得罪。自己不希望小姐得到宠爱,也不希望陛下记仇伤害小姐。
“这倒像她的性子,陛下没有为难她就好。这次虽逃过一劫,下次不好说了。城儿做事有分寸,你们在她身边要多注意一下。皇宫的生活,她是无法适应的,早晚会出乱子。”
慕容含影听见慕倾城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样生冷。
“是,姑娘,小姐有带话给您。她说过两个月是您二十岁生辰,她准备出宫和您一起过。”
春雨也是感慨,自家小姐这个人喜欢胡闹,又时常糊涂,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未曾忘记过姑娘的生辰。每年都是精心准备。还有一件怪事,就是在姑娘生辰的那两个月,她绝对不会受伤,生病。
小姐也许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她的心有时候特别细也说不定。
“生日过不过无所谓,我只想她在宫中好好的生活。进宫容易出宫难,若是被旁人知晓,她定会惹了许多的祸端。”
听到慕倾城还记得给自己过生日,慕容含影心里一暖。那个人啊,嘴里从来不说什么?可心里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她以为自己不知道?每次喝醉酒的那些胡话,自己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想起喝酒,慕容含影身子一紧。
“她最近有没有喝酒?”
每次喝酒都会胡乱说话,若是在宫外说什么,都没有人在意,可在后宫,那是会惹上大麻烦的。隔墙有耳,那里就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很多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哪还有人间的亲情啊。
“小姐未曾喝酒,冬雪一直管着她,小姐倒也听话,就是前段时间身子不好闹着要琴来着。”
春雨在心里已经把冬雪当偶像了,小姐居然能她的话。要是自己估计几句话就被小姐忽悠,两个人去犯错了。
“她视琴如命,没有琴,她哪里能活的下去啊。她在后宫没事就好,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看好她,切莫让她半夜穿着夜行衣出宫。她的性子我了解,能忍这么久不出来,已经是奇迹了。这几日她或许会想着出去,你们要多多注意。”
“是,姑娘。”
“好了,我有事有外出一趟,你们休息一下就回去。”
慕容含影起身离开,走到秋月的身边,看着她还被春雨扶着,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秋月,你的性子何时能改,跟了我快十年了,每次见到我还是这等模样,真担心以后谁敢娶你。”
说完,笑着离开。
花乱措对二人使个眼色,也紧跟着离开。
“春……春雨,姑娘刚刚说了什么?”
秋月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春雨,她看到姑娘笑了,姑娘居然会对着自己笑,就像做梦一样。
“姑娘担心没人要你,走吧,去街上买小姐要的东西。”
春雨松开秋月,转身离开。
秋月捡起地上的宝剑,紧随其后,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春雨……春雨,姑娘那话是何意……”
“……”
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划过脸颊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