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纵欲过度,眼袋恨不得垂到脸上的林乘一,宵野感受着手机壳里符箓的热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手里还刷着手机不停找季南星说着话。
季南星今天跟着他二哥,也就是他师兄一起飞去边城了,这会儿还在机场,宵野原本想要跟他一起去的,但因为祭祖,家里近的远的亲戚都回来了,就连他妈都攒了假期可以回来几天。
至于他爸,正在做的项目很关键,根据他妈说怕是几年都回不来,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赶上儿子结婚。
宵野听他妈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季南星,于是笑着道:“放心吧,说不定等你们退休了我都还没结。”
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合法,但依旧还是小众,再加上季南星那样的性子,宵野觉得自己的道路还长着呢。
宵野的妈妈倒是没有催促的意思,在她看来婚姻和事业都是他自己的生活,孩子想结婚的时候自然就结了,想要干事业的时候那证明事业的成功才能给他带来快乐。
反正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等他们死了,兄弟俩在这世上也有亲人照应,日子最终过成什么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因为几年没见到老妈了,宵野再黏季南星这会儿也不能走,所以只能抱着手机不停拉着人聊天,提醒季南星到了边城见到师父了也别忘了他,多给他发一些边城的照片,哪怕每天发一堆沙子给他看看都是好的。
在林乘一坐他旁边打了无数个哈欠之后,看到季南星说上飞机了,宵野给他发了句一路平安,见季南星没再回消息,这才放下手机转头朝他看了过去:“你最近干什么了?”
林乘一大概是这段时间被问出经验来了,以为他也像别人那样误会了自己,连忙一脸你别多想的表情:“我没有嗑药,没有纵欲,也没有日夜颠倒,我只是每天不停地做梦,半夜梦醒无数次没睡好才这么多瞌睡的。”
就他平日的作风,这话宵野显然不相信:“你没在外面乱搞什么吧?”
林乘一有些奇怪地看着宵野,他跟宵野的关系怎么说呢,只能算是一堆巴结着宵野的二代里面少数几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但要说多好那肯定不至于,因为宵野就不爱跟他们玩。
今天会来宵家也是因为自家老爷子,他爷爷自然不像宵爷爷那么本事身居高位的,是很早年的时候,他爷爷还是十来岁小伙子的时候,跟宵家住一个胡同,他爷爷跟宵爷爷差不多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
只不过宵爷爷后来跟着家里的关系进了部队,而他爷爷当初没那个人脉也没那个条件,就开始折腾着倒腾货物赚点钱。
虽然一个从军一个经商,中间大概有几十年没见过了,但毕竟是儿时的情分,宵爷爷退下来之后,反倒跟一些老朋友又重新联系上了。
都是退休的年纪,偶尔一起喝喝茶,钓钓鱼,聊聊当年的辉煌,感情倒也重新捡起来了一些,所以他才能跟着爷爷一起来宵家,因为他们祖上住的太近,坟墓都在差不多的地方,后来不想打扰先人的
安宁也没移坟,干脆就每年一起祭拜了。
但到了他们这一辈,宵野可不会看在祖辈的情分对他多另眼看待,林乘一知道,宵野不怎么喜欢跟他们这些人一起玩,倒不是看不起他们的家世,而是有些嫌弃他们的人品。
加上以前年龄的差距,他上高中的时候宵野才小学,虽然现在他大学高野也高中了,但儿时都难玩到一起更何况现在。
至于他稍微能够说得上话,大概也是因为他虽然又渣又浪,但绝不会玩弄人感情,也不会胡乱制造小生命而不负责,不过这也没让宵野多另眼相看,最多就是跟那些乱七八糟比起来不厌恶而已。
现在听到宵野这话,林乘一可不敢当他是关心,而是小心问道:“你怎么这么问,不会是在外面听到有谁说我坏话了吧?我可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啊。”
宵野反问:“你怎么会这么问?不会是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林乘一满脸写着冤枉:“怎么可能!我要有那胆子别我爷爷了,我爸妈能直接上手掐死我。”
他不管事,钱还够花,真没什么能让他违法乱纪的,好好当他有钱少爷的活着不好吗。
宵野打量了他一会儿,但他没他家闹闹那么本事,光是看一眼就能把事情摸个七八分,这林乘一除了脸色惨淡了些,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就直接问道:“你最近除了做噩梦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林乘一有些没明白他这话,眼露疑惑道:“什么意思?能稍微说明白点吗?”
宵野朝他道:“把手摊开。”
林乘一不明所以,但还是摊开一只手递给他:“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宵野揭开手机壳背后的一个小开口,这手机壳是他定制的,背面有一个活动的开口,指甲轻轻一挑就能打开,里面虽然也放不了什么东西,毕竟手机壳就那么大,做的太厚拿着手感也不太好,但一张符还是可以放下的。
他把里面折叠过的黄符拿了出来,然后放到了林乘一的手上。
林乘一正奇怪,还以为宵野这是给了他一张平安符,心里还疑惑着他俩关系好到送平安符这程度了吗?
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散去,那放到他手里的符在接触到掌心的时候突然就变得很烫,他几乎是瞬间就甩手把符丢了出去,但那张符在被他丢出去的时候直接烧了起来。
等符纸落到地上,一张并不大的符已经烧了半截,剩下的半截还在慢慢被火光舔舐一点点变成灰烬。
林乘一顿时睁大了眼睛:“什么啊?这是魔术吗?”
他也没见宵野点火啊。
宵野直接被他魔术两个字逗笑了:“你是不是傻,这是符纸,你接触了符纸,然后这玩意儿烧起来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林乘一虽然不迷信,但作为华夏人,谁没点这种基础常识啊,只是依旧不敢确定:“你的意思不会是......我身上有那个吧?”
宵野看了眼地上的灰烬,又从手机壳里把剩下的一张符取了
出来:“一张两万(),这里还有一张㈤()『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可以试试。”
说着把剩下的那张符放到了茶几上,让林乘一自己去拿。
两万也不多,两张加起来也就四万块,林乘一算是标准的富三代,只要他听话,家里给的零花钱从来就不少,这还不够他一次酒吧开销的,闻言当然不在意价格。
只是这事实在是透着新奇又诡异,再结合自己这几天莫名其妙的疲惫感,林乘一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朝着茶几伸出手。
他这次可看仔细了,那符纸就是普普通通的符纸,虽然折叠成三角,但薄薄一小张,里面也藏不了什么能自燃的东西。
快要接触到符纸的时候,想到刚刚手里的热度,林乘一稍微顿了一瞬,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才一鼓作气将符纸拿了起来。
拿起来的时候他没像刚才那样感觉到烫,正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宵野逗了,但下一秒那符纸直接在他手上烧了起来。
林乘一愣了一下才把符纸丢了出去,但指尖还是被火烧到了,他一边轻嘶着甩手一边脸色有些不太好地看向宵野,眼里透着一丝惊慌。
宵野等符纸烧完后将地上两堆符灰归拢到一起,待会儿家里的佣人会来打扫的,然后才朝林乘一道:“你刚坐过来的时候,我身上的符就热了,所以才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这符叫天雷符,在天师手里,这符能灭厉鬼,在普通人手里,这符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他说着看向林乘一:“一般情况如果你只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一些脏东西,一张符差不多就可以解决了,阴物最怕的就是天雷符,但现在烧了两张,估计你身上的问题不太好解决,又或者是你自己招惹了什么,让对方跟你形成了因果关系,这才没办法单纯凭借符纸能解决。”
林乘一微微张着嘴,一脸懵逼:“你明明说的中文,为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宵野白了他一眼:“你撞鬼了,听懂了吗?”
林乘一接连好几声卧槽脱口而出,一把抓住宵野求救:“宵少,野哥,你得帮帮我,我这什么情况啊?我怎么就撞鬼了呢?那符纸你还有吗?再给我一张我再试试?”
宵野道:“你先想想看你自己有没有招惹过谁,或者嘴欠地说过什么对谁不敬的话,又或者最近谈的女朋友有没有比较特别的,从你做梦之前的时间开始捋。”
林乘一啃着指甲开始回忆,他回国后就没谈过恋爱,也没那个时间谈恋爱,他这才回国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做得最多的就是呼朋唤友的攒局喝酒。
但要说洁身自好那肯定也是没有的,二十来岁的年纪,本就比较那啥,虽然不至于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事,但看到漂亮的女人,再被挑拨两下自然就忍不住了。
可他即便是一夜情也都是好聚好散,早上起来给对方送了礼物还请吃了早餐,大家走时还互送飞吻约下次呢,不至于因为这些事就招惹上脏东西了吧。
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林乘一满脸迷茫地看着宵野:“真没有,我的生活很乏味,每
()天睡到下午起,约人吃饭喝酒,偶尔跟人睡一觉也都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的,就连矛盾摩擦都没发生过一次,去的也都是人多的地方,真要说可能招惹上那些东西的地方,也只有前两天去我妈那边上坟祭祖了,可那每年都要去的,一群人去一群人回,我也没踩人坟头,也没说过什么不敬的话啊。”
看他是真的想不出来,宵野道:“那我找人给你看看吧,请个大师看能不能破财消灾。”
林乘一猛点头:“请请请!真没想到宵少你竟然懂这方面的事。”
宵野斜睨了他一眼:“该震惊的难道不是这世上真有鬼吗?”
林乘一道:“这有什么好震惊的,我虽然不迷信这些,但我也是信的,只是没想到凑巧被我遇到了。”
宵野笑了一声:“你最好期待是凑巧。”
不然真要是主动招惹上的,稍有不慎是真会要命。
如果季南星还在这边,那宵野肯定不会找别人,可惜现在季南星去了边城,宵野也只好再另外找人来看看。
这事其实可以直接上报管理局,他在人间网上卖符,跟人做过几次交易了,还卖了一些符给管理局,也算是熟门熟路。
但管理局那边的流程是先立案,再等天师接案来处理,这中间如果没人接可能就要一直等着。
宵野滑动了一下手机,找到了天师吴恙的微信。
吴恙就是那次接了娱乐圈案件但没及时处理差点死人的天师,后来知道他在自学画符,还来找他买过符,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符箓交易。
宵野点开吴恙的聊天框:【我朋友遇到点事,你有空来看一下就接,没时间我就带他去管理局看看。】
吴恙也没问宵野为什么不直接找季南星,几乎是秒回:【接。】
宵野回了个OK的手势,给他发了个地址,然后朝林乘一道:“走吧,带你去见大师。”
那边林爷爷还在跟宵老爷子喝茶聊天,因为要回老家去祭祖,正在商议着时间,听到他们要出去也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俩注意安全。
宵野约的是一家餐饮店,他们前脚刚进包厢,吴恙后脚就到了。
宵野笑着道:“这么快。”
吴恙嗯了一声,清明节这段时间可以说很忙,也可以说很闲,各大道派都要准备祭祀,管理局除了一些半路天师,大部分都是道派的弟子,也是要回去各种准备的。
加上清明节管理局这边也有祭祀活动,所以大家都很忙。
要说闲也的确是很闲,一般这段时间案件会比较少,因为祭祀的动静,会让一些阴物不敢轻易冒头,那些活得久的很清楚天师的存在,它们不敢惹事,那案件自然就少了。
所以宵野一戳他,他几乎秒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吴恙看向宵野旁边的男人,道:“他?”
林乘一连忙起身问好:“大师好。”
宵野点头:“烧了我两张天雷符了。”
吴恙闻言皱眉
,第一反应就是肉疼,就算是管理局内部价,天雷符也是五千一张的,两张就是一万,可不是让人肉疼。
宵野点了一点吃的喝的,替林乘一把大概的一些情况说了一下:“就是这么回事,他自己都搞不清是哪里招惹上,又招惹了什么,我也没带摄影机,也看不出他的问题。”
吴恙这才道:“季南星呢?”
宵野:“去找他师父了。”
吴恙哦了一声,拿出天眼符开了天眼,等他看到林乘一身上的情况,再次没忍住皱眉。
林乘一被他看得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一见到他这表情,更是胆战心惊地问:“怎么样?我身上有什么?”
该不会是有什么女鬼趴他背上之类的吧。
吴恙道:“人身三把火,你已经灭了两把,两肩的火都熄灭了,仅剩的一把天火也很微弱,随时会灭。”
林乘一吞咽了一下口水,神色惊慌道:“如果灭了,那我是不是就没命了?”
吴恙点了一下头,就他现在这样子,要不是天火未灭,他怕是早就死了。
而天火可以看作神明之火,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加上清明将近,他小命尚在,估计他家老祖宗们也没少庇护他。
听到吴恙这话,林乘一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那那那我这要怎么办啊?还有救吗?”
天眼符只能借助开天眼看到对方身上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他这不是季南星那种天生灵眼,也没那么高的道行一眼看出前因后果,所以只能经过抽丝剥茧的询问来查探。
吴恙:“你说你连着做了几天的梦,梦到什么?”
林乘一摇头:“记不清了,反正醒了就差不多忘了,但是醒了之后身上很累,我已经好几天都没能睡一个整觉了。”
一旁的宵野道:“做梦醒了很累,你该不会是被艳鬼缠上了吧。”
艳鬼,顾名思义香艳的鬼,这种鬼不分男女,他们会在梦中与活人欢度,以此来吸取活人的阳气。
这是宵野看管理局里那本百鬼大全里见过的,结合这林乘一的为人,再看他现在这样子,不就是一副被什么东西吸干的。
林乘一脸色再次一变,只不过他记不得自己做的是什么梦了,听宵野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怀疑,该不会自己好色成性,真招惹到艳鬼了吧。
吴恙闻言却摇了摇头:“不是艳鬼,如果是艳鬼他就不是如今这脸色,他现在气色差,但气血还是在的,如果是艳鬼,被缠个几夜,他只怕已经是皮包骨被掏干的样子了。”
林乘一松了口气:“那我这是招惹了什么?那个很厉害的符,我要是多往身上贴几张,是不是就没有鬼能靠近我了。”
吴恙:“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真是你做了什么招惹了鬼,短时间内它因为符箓无法近身,等它强大了,一旦找机会近身了,会直接要你的命。”
林乘一还是很惜命的,顿时不敢再乱说了。
宵野对这种事经验不多,
他陪着季南星处理事情的时候,对方的情况季南星从来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不需要这么抽丝剥茧地询问琢磨。
之前没有对比,以为能够独立办案的天师差不多都像季南星那样,现在看吴恙处理事情,这一下就对比出差距来了,他家闹闹果然是最厉害的。
看林乘一已经六神无主的样子,宵野道:“那他身上这种情况要怎么查?”
没有阴物跟着,只有身上的火灭掉了,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根源在哪里,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好办。
吴恙道:“关键点应该在他的梦里,让他睡一觉试试看。”
林乘一有些犹豫:“可我醒了也不记得了。”
吴恙道:“我可以让你记住,我点一根香,你尽量记住梦到的东西。”
林乘一就这么被压着躺下了,他觉得这么被人盯着肯定睡不着,尤其是刚知道自己招惹了脏东西,心里正怕呢,心绪不定的怎么睡啊。
结果那个吴大师点了一根香放到了他的旁边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开始觉得眼皮子沉重起来,然后就整个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想着,这啥玩意儿该不会是迷药吧,也忒好使了。
林乘一在睡梦中隐约有些清醒,但脑子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他在一片黑暗的小路上走着,四周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越走他的脑子好像越清醒了几分。
看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漆黑,他觉得这条路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双脚还在不停往前面走,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停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林乘一感到了几分害怕,夜深人静,连虫鸣声都听不到一丝半点,明明是在梦里,他竟然觉得冷,浑身发寒。
就在他害怕到想要醒来,甚至急得身上冷汗直冒的时候,场景又再次一变,他整个人都站在土坑里,四周荒无人烟,黑到什么都看不见,他手里也多了一把东西,他不知道这多的是什么。
他整个人在坑里站了一会儿后,双手不受控制地把东西举起来,然后又狠狠敲了下去。
敲打东西的声音响起,手里拿着的好像是锤头之类的,一下又一下,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敲打一点点砸了下去,这时候他心里还想着,难怪他每天醒来都这么累,这是大半夜的被抓来做苦力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机械一般地捶打了多久,直到天际泛起了一丝白,他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整个人在一个荒郊的坟坑里,手里拿着一把大锤子,正在捶打着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