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星和宵野前脚到家刚放下东西,蔡言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蔡言韬就是刚刚超市那人,要不是超市帮他叫了救护车,他都想直接跟着季南星走了,解决了救护车的事,蔡言韬等不及立刻联系了季南星。
季南星给他发了个地址,就在他家楼下一家烧烤店里,宵野从放学就嚷嚷着饿了,既然有人要过来解决事情,那肯定就没时间在家里吃东西了。
蔡言韬赶过来的时候,两人撸串都撸了一半了,季南星朝他笑了笑:“过来吃点吧,看你样子应该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蔡言韬坐了过去,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姓蔡,叫蔡言韬,今年二十五,本地人。”
宵野看了看他的脸:“二十五了?看着像个才刚上大学的。”
蔡言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脸比较有欺骗性。”说着侧头看向季南星:“你刚刚说如果有那方面的事,可以找你?”
季南星放下烤串,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你身上有一层黑气笼罩,怨气很强,你自己应该有感觉,你今天晕倒也不是身体原因导致,因为那股怨气已经快要将你整个覆盖住了,等怨气到头,你也就没命了。”
蔡言韬自己也是有感觉的,随着他身上的情况一天天加重,他真的觉得自己距离死亡也越来越近,可是撞鬼这种事谁会信呢,他说出来恐怕家里都觉得他是工作压力大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现在有人一眼看出他身上的情况,蔡言韬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能救我吗?我工作了几年,积蓄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的,你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能不能帮帮我!”
一旁的宵野道:“你先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做了什么招惹了这怨气?”
蔡言韬摇头:“我不知道。”
宵野诧异道:“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难道这怨气还能是无缘无故缠上你的?都这时候了,就算你杀人放火了你也该说实话了,不然我们怎么救你?”
蔡言韬有些着急:“我不是怕做了坏事让人知道隐瞒,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家情况挺一般的,我爸是银行保安,早八晚六每周双休,我妈是在幼儿L园给人做饭的,就做中午一餐,下午就打打牌,晚上跳跳广场舞,我就一普通大学毕业,毕业后陆陆续续找了一些工作,都做不长,最后找了个广告策划是做得最久的,做两年了,我不对外接触客户,我只负责项目优化,所以平时接触到的也都是一些同事,我跟同事也没发生什么矛盾摩擦,大家相处都挺和谐。”
蔡言韬将自己的生活大概讲了一遍,他的生活真的很普通,一般情况就是朝九晚五,偶尔加班,但加班的次数并不多,就算加班也是七八点就下班了,七八点他们那个办公楼都还有好多人在,也不存在什么走夜路撞鬼。
他年纪不算大,这两年好不容易稳定了工作,就想要攒攒钱,家里对他也没有太大的要求,也没催婚也没催相亲。
他身
边的朋友就更简单了,高中的没了联系,大学是在外地,本地也没那种从小到大的发小,就时不时跟同事一起聚餐,差不多就是他所有的社交了。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撞鬼的,撞鬼的原因更加毫无头绪了。
宵野道:“那你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你应该有感觉吧。”
蔡言韬连忙道:“有的!就是那天摔跤之后,我家那边好多旧楼改造,就墙上会有一些脚手架,刷一刷外墙那种,就一个多星期以前,我下班回家,那时候大概八点多,感觉有点饿,所以绕路去了一下菜市场,买了半只烧鹅准备当宵夜,回家的路上我被脚手架绊了一下,摔在地上,脑袋磕到了架子上,但也没什么事,摔得也不重,可是从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我撞鬼了。”
宵野道:“也就是说你摔这一下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蔡言韬点头:“对,就是从那次摔了一下之后,我就开始觉得家里有东西在看着我,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有人在床边站着,我睁开眼一看,什么都没有,但那种感觉又很强烈。”
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蔡言韬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那种感觉太真实了,而且不止一次,你们能理解吗,就是我家里没有一个人,但我能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除了这种感觉,我还会突然莫名其妙全身一凉,然后鸡皮疙瘩爬满身。”
宵野:“除了这些之外呢?还有什么其他感觉吗?”
蔡言韬:“鬼压床,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被鬼压床。”
要不是四周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群给了他一些安全感,蔡言韬都不敢回想这几天:“我的意识很清醒,但整个身体都动不了,我能听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很缓慢扭动门把锁,然后门被一点一点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东西很冰冷,就在我胸口,很沉重,我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我试了好多民间的办法,什么枕头下放把刀,骂脏话,戴金饰,甚至床上贴满人民币都没用,我以为是家里出了问题,我还给我爸妈报了旅游团,我自己去酒店住,可是那东西就好像缠上我了,不管我到哪里都逃脱不开它。”
白天他在公司,不知道是因为白天还是因为人多,情况稍微好一点,可他依旧能感觉到那股背后的视线,一到晚上蔡言韬就感到恐惧,尤其是把爸妈送出去旅游后,他一个人在家,这种恐惧越发被放大。
当好多民间的方法没用,他连家都不敢回,去找那种人多的网吧包夜,第一次在网吧包夜他睡了一个好觉,但后面就不管用了,后来除了鬼压床,他还不停地噩梦。
梦里他不是在学校就是在一些废弃的工厂,有哒哒哒的脚步声追他,他本能就开始跑,虽然他连追他的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但他知道如果不跑被抓到了就会死,这些天他几乎每晚都在逃生。
这种折磨承受个两三天都够呛,蔡言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去过一些佛寺道观,还求了不少平安符,可是根本就没用。
这种神秘力量
的东西从小就在蔡言韬认知里被打上封建迷信的标签,遇都没遇到过的事,发生了之后他连上哪儿L求助都不知道,去报警他都怕自己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季南星:“你家距离这边远不远?”
蔡言韬:“不远不远,就隔两条街!”
要是太远,他也不可能跟他们在超市遇到。
见宵野吃得差不多了,季南星道:“那就去你家看看吧,如果你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怨气不会无缘无故缠上你,问题可能出在你家里。”
蔡言韬连忙跟着站起来:“谢谢你们!真的太谢谢你们!”
不管他们是否能帮他解决问题,至少蔡言韬觉得有人是相信他的,这些天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只要有人相信他说的,那他就不算孤立无援。
蔡言韬带着他们先去了那家烧鹅店,他指着超多人排队的那家店道:“那天下班我就是先在这里买了半只烧鹅,我之前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我吃的那只烧鹅冤魂不散所以缠着我了。”
季南星看了眼那家店,道:“这店没问题。”
宵野好笑道:“就算真是鹅的冤魂不散那也不至于跟着你啊,你又不是杀它的人,也不是把它做成菜的人。”
蔡言韬苦脸:“可我是吃它的人啊。”
就因为心里有这个怀疑,他这段时间连肉都不敢吃,甚至吃菜的时候都会疑神疑鬼地想,菜也是有生命的,他吃掉菜,那菜会不会也来找他复仇索命。
就因为各种疑神疑鬼,他这段时间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暴瘦到风一吹就倒,连公司看到他现在这样子,都强行要求他休年假,生怕他哪天在公司猝死了,让公司摊上责任。
看过那家烧鹅店,蔡言韬带着他们回了家,路过家楼下指了指其中一根脚手架的杆子:“我就是在这里摔跤的。”
季南星认真看了一眼,道:“过去好几天了,就算这里曾经残留着什么,被太阳一晒,现在也看不出东西来了,直接去你家看看吧。”
蔡言韬忙带他们上了楼。
一开门,不等季南星说什么,宵野便轻嘶了一声:“你家这也太阴了吧。”
他是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正常的室温和不正常的室温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个蔡言韬家里简直就跟炎夏开了空调一样,一进门就能感觉到两极分化的温度,这室温低到不正常。
蔡言韬也觉得屋里很冷:“这两天我都是住酒店的,我也觉得房子有问题,太冷了。”
蔡言韬家里不大,就两室一厅,客厅只有一扇窗户,阳台在大卧室,整个朝向还是不错的,不是那种晒不到太阳的阴暗格局,一般这种算是南北通透的屋子,不太容易招惹脏东西。
但此时蔡言韬的家在季南星眼里是满布黑气,阴阴郁郁地笼罩着,连外面半点月光和路灯都照不进来。
季南星往屋内走去,随手抽出一张符,轻轻一抖符就烧了起来,他拿着符四处走了一圈。
蔡言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的错觉,当那张符烧完之后,他真的有觉得整个屋子都好像明亮几分。
季南星将屋子简单查看了一遍之后,朝着蔡言韬道:“你家里没什么问题,你父母在外面好好旅游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的话,那问题只能是出在你的身上。”
蔡言韬脸色一白:“我的身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招惹了什么啊,我真的每天基本两点一线,我还特别注意了一下,看我家这边附近有没有谁家办丧事之类的,但都没有。”
他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公司就是家里,家附近也没谁家办丧事,他也不至于说些不敬的话招惹了谁,上班他是坐地铁的,来来去去都没什么特殊,也没跟谁发生过矛盾摩擦。
蔡言韬真的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招惹了什么。
季南星道:“那今晚就等等吧,看看来压你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跟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借用一下你父母的卧室。”
等在客厅显然不行,宵野身上的阳气重,他待在客厅目标太大了,在房间的话,他可以用符纸圈一个范围出来,将宵野的阳气都给挡住。
蔡言韬点头:“可以没问题,你们会一直注意我这边情况的吧,我被鬼压床的时候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连求救都没办法的。”
季南星:“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安排妥当后时间还早,估计是觉得有所指望,心里那块石头稍稍往下放了放,一直焦虑的蔡言韬这才觉得有点饿,他看向季南星和宵野:“你们要不要再吃点?”
宵野摆手:“不用了,你饿了你自己吃吧。”
蔡言韬到厨房下了一碗面,坐在茶几旁的地上一边吃一边好奇:“你们这是家学渊源吗,看你们年纪也不大的,所以这世上是真的有鬼吧。”
宵野:“你自己都经历过了,心里还有怀疑?”
蔡言韬:“不是怀疑,就是虽然亲身经历过了,但也没亲眼见过,你们之前处理过类似我这种情况的事情吗?我这问题严不严重啊。”
这问题宵野答不出来,他经验并没有季南星多,像蔡言韬这种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招惹了什么东西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季南星:“只要不是你答应了谁的诉求没办到,那这问题就不严重。”
蔡言韬边吃面边努力想,甚至连之前做的一些梦都好好回忆了一遍,他记忆里确定没有答应谁什么事。
刚吃饱没多久蔡言韬就困了,他已经熬了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现在有人可以指望了,精神一放松人就熬不住了。
他脚步虚浮着往房间里走去,还不忘招呼他们俩:“冰箱里有吃的有喝的,我爸妈房间的床单被套都是刚换的,你们随便,当自己家就好。”
话还没说完,就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看着蔡言韬这样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样子,宵野笑了笑:“他也不怕我们把他家搬空了,这人也太没戒备心了。”
季南星:“我们也到房间去待着吧。”
宵野关了客厅的灯,还顺手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好方便那个鬼压床的东西进来,然后好奇地问道:“这家伙身上的问题,你看出点什么来吗?”
季南星:“一开始不就说了,怨气。”
不是阴气也不是死气,而是怨气,就是不知道这是活人的怨,还是死魂的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