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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鸿召、朱璐要陪同杜文琪留在大埔山郊野公园,希望警方能发现更多朱玮益被害的线索,将绑匪绳之以法,暂时没有办法脱身。
萧良先与朱玮兴、杜文仲、夏侯江乘车过红磡海底隧道,赶回中环江湾大夏,朱祎琳差不多同一时间赶到,苍白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说同父异母的兄妹血缘关系了,谁知道身边有人被绑匪绑架撕票,弃尸郊野,心情都不会好受。
萧良看了朱祎琳一眼,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香港子公司在江湾大厦租的办公场地不大,算是经苏利文介绍,临时从持牌保安公司聘请的两名安保人员,总共也就八名员工。
除了经理室、财务室、储物间以及一个八人工位的公共办公区外,会议室也很小,不到二十平方,但能眺望到湛蓝的维多利亚港湾。
熊志远将萧潇、曹帅、聂远三人带到江湾大厦,就将在同一栋楼办公的耿臻以及另外两名江省驻香港办事处的官员请过来,交流此次马来西亚联谊洽谈的一些情况。
“到现场看到什么情况?”熊志远问道。
“很可能第一次交易失败的当晚,朱玮益就被绑匪杀害了,在大埔山郊野公园发现的遗体,已经有轻微腐烂了。”萧良说道。
“唉,”熊志远除了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难道这时候指责朱玮益父丧之日,偷偷跑出去偷吃?
萧潇、曹帅他们经香港转机飞往马来西亚,就知道朱玮益被绑架一事,萧良跟耿臻说道:“曹主任他们对侨团组织在香港的一些情况都不太熟悉,现在罗书记又迫切推进对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的华商招商引资工作,只能拜托耿主任多帮帮忙啊!”
“这个是我们应该做的,”耿臻笑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事要聊?那我就带曹帅,到我们办事处参观参观……”
驻香港办事处,一个重要工作职责,就是协助省属各部门以及各地市的招商引资工作。
耿臻作为办事处主任,虽然也是正处级,但省级外事部门历来不受重视,他这个正处级,与地方上的区县一把手相比,差距甚远,甚至都不能与地市直属委局一把手相提并论。
耿臻他也能摆正姿态。
再者,除开与许建强、徐亚云的私交不说,他与罗智林、唐继华也都认识,甚至希望能在今后的仕途发展上,能得到罗智林、唐继华的提携。
至于省外事办主任柳轶群与沈君鹏那边关系密切,耿臻也不会太在意。
本来省外事系统关系就复杂,耿臻又不是柳轶群一系,以前没有巴结上,以后也没有太巴结的必要。
再一个柳轶群任外事办主任都满三年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调走?
而以他的履历背景,想在省外事系统解决副厅,太困难了:接下来十年内,空缺少、竞争多,就算有一两个副厅位子空缺下来,大概率还会被其他系统的人抢占。
事实上在省直部门内部,到了他这个位置,下一步还需要争取到地市工作锻炼,然后再有强力的援手,才能有机会继续往上走。
又或者他在驻港办主任的位置上,真做出令省里大佬都眼睛发光的亮眼成绩出来。
说起来,耿臻与沈君鹏也相识多年。
去年东洲市招商引资大会,耿臻也是出了大力,与乐建勇、袁唯山等东洲市的官员也藉此相识。
不过,沈君鹏南下在港深发展这么多年,满脑子想着利用省里的资源,为君鹏实业添砖加瓦,对驻港办事处利用居多,甚至明里暗里抢驻港办事处的业务,实在难招人喜欢。
驻港办与江省香港贸易管理公司是一体两面,也有经营上的业绩需求。
耿臻三年前到香港来主持工作,却发现贸易公司原先利润较丰厚的业务,基本上都被君鹏实业抢走了。
而这两年香港做内地转口贸易业务的企业越来越多,江省香港贸易公司受到种种政策限制,很多走政策擦边球的那些业务不能沾手,经营这一块越发困难。
还是这两年南亭实业、泛华商业做起来了,转口贸易不用偷税漏税、转移利润之类的花招,江省香港贸易公司接下不少,耿臻这一块的压力才骤减。
…………
…………
曹帅、聂远由耿臻领着,先去江省驻港办事处参观交流,萧良留他哥萧潇以及熊志远一起走进会议室。
萧良拆开一包万宝路,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会议桌前,开门见山的问朱玮兴、杜文仲:
“你们是不是方案有变?”
案情的一些细节信息被媒体透露出去,与绑匪的第一次交易无功而返,包括朱璐、夏侯江在内,身家与鸿臣高度捆绑的董事及高层管理人员,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鸿臣内部也已经由朱璐暂代总裁一职,负责集团的日常运营管理。
而之前萧良担心朱王惠珍这个人太难搞,明确提出朱王惠珍不得插手鸿臣的运营,才是双方继续合作下去的基础。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也很简单,鸿臣董事会不要让朱王惠珍参与进去就行了。
朱王惠珍的脾气,不要说朱家了,在鸿臣内部也是出了名的。
萧良相信朱鸿召、朱璐说服其他大小股东,将朱王惠珍排除在董事会之外,不是什么难事。
杜文仲一直以朱玮益的首席“谋臣”、嫡系舅哥自居,之前几次见面,杜文仲都没有一次跟他主动打招呼或相互介绍。
现在杜文仲在朱玮益遗体被发现的现场,拉上朱玮兴、夏侯江,郑重其事的渡海赶到江湾大厦来,跟他细谈,萧良掰着脚趾也能想到,他们的计划有变。
“如果说,鸿臣这次提高对宿云生物的股权置换收购比例,多出的一部分,我们愿意直接以现金交易,能不能维持既有的价格不变?”杜文仲也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之前谈的条件,是鸿臣以每股五元,向南亭实业香港子公司新发行两亿股新股,收购宿云生物35%的股份,但要求南亭实业香港子公司,在持有新股期间,将投票权交由朱氏家族基金会执行。
说白了,20%的新股,权重太高了,随便联合一个大股东就能抢夺鸿臣的控制权。
换作任何一家上市公司的实控人,都不可能轻易让20%的新股,集中到一家投资机构或企业手里。
真要是那样,还不如直接将上市公司转手出售——那样的话,就是借壳或买壳上市了,在香港证券市场就得执行一个更为复杂、周期更长的流程。
因此,之前的谈判,必然要加上放弃投票权的这个附带条件。
朱璐、夏侯江他们也不愿意鸿臣的实控权随便易手。
那样会给鸿臣带来太多的不可预见性。
现在的问题,朱玮益惨遭撕票,这件事注定会对此时的鸿臣带来难以想象的冲击。
朱鸿召、朱璐他们都担心萧良会重新商谈交易价码。
这也很正常。
鸿臣复牌就会暴跌,股价很有可能从现在每股五元,暴跌到每股三元,甚至更低。
就算萧良同意放弃新股的投票权,但为什么还需要接受之前的价格置换宿云生物的股份?
正常来说,两亿新股,应该以每股三元或者更低的价格(通常以某一段时间段内的平均交易股价,上下进行小幅度的浮动定价)折算,置换宿云生物20%或者更低比例的股份,才是合理、才是公平。
要是萧良还答应原先的股价折算,相当于他主动将交易价格上浮百分之六七十了。
天下没有他这样的好人。
“杜先生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轻易答应保持原先的价格不变的,”
萧良皱着眉头,说道,
“就算你们拿出一部分现金收购宿云生物更多的股份,我也吃亏太多了。这样吧,我们也没有必要绕弯子。玮兴总知道我是很直接的人,只要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我这人不会在意一时的盈亏。杜先生,你把你们的想法都说出来吧,我才能更好的权衡。”
朱玮益的死,虽说给鸿臣与南亭实业的合作扫清了障碍,但接下来不确定性太多了。
萧良这时候宁可选择跟上元制药合作进行交易。
上元制药开出的交易价码,看上去比鸿臣低了百分之二十五,但实际上元制药的股价更为坚挺,自身盈利能力更强。
甚至在交易完成后,在未来六个月里上元制药的股价增减幅度,能比鸿臣超出25%,上元制药开出的实际交易价码,就将与鸿臣一致。
上元制药现在还没有松口,主要也是他们很清楚这一点。
说白了,香港子公司将宿云生物一部分股份交易出去,换到手的也只是两家新发行的新股而已,那实际交易价格,就要等到锁定期满之后看实时的新股减持价才能最终确定。
之前都是虚的。
萧良之前更倾向跟鸿臣合作,主要还是考虑双方在东洲协同发展饮料产业的大局。
现在鸿臣因为朱玮益的死,充满更多的不确定性,这个合作的基础就被严重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