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被赵子书强行带回上海很是不情愿,可呆了几天后慢慢习惯,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豆豆更是乖的很,她去哪里都会如小尾巴一样尾随在她身后。
黄明德从刘玉成那里得知易安回来的消息,给老二去电话,“弟妹回来好几天,咱们是不是该聚一聚。”
赵子书考虑一会儿,“等我问问她的意见。”
黄明德眉眼一挑,子书变了,会征求别人的同意。
“好,等你电话。”
赵子书从公司出去直接回他们的家,豆豆笑着向他扑过去,易安在厨房忙碌着,屋里的的摆设又如此温馨,觉得这才一个家,有他,有易安,有儿子,他们三人紧紧相连在一起。
易安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透出一个脑袋,看到来人又慌张跑回去做菜。
易安现在尽量满足豆豆的愿望,对于赵子书出现在屋子,除了刚开始的不自然,现在则是慢慢习惯了,即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们也只是室友关系而已。
饭菜端上桌,只见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的,赵子书默不吭声的吃东西,待两人话音刚落,淡然插嘴道,“老大听说你回来,想请你吃饭,想去吗?”
易安夹菜的手一顿,“我就不过去了。”
“大家好多年没见你,都想看看你,”
豆豆偷摸的扯扯妈妈的衣角,意思不明而喻。
于是易安淡淡道,“容我想想,”
赵子书心一动,只要没开口直接拒绝还是有可能的。
豆豆夹了一口鸡蛋,吧嗒吧嗒嘴,拍马屁道,“妈妈做的菜真好吃,”
易安眼里带笑,“好吃就多吃些。”
豆豆点头,埋头大快朵颐。
吃过饭,赵子书拦着易安,“你做饭,我洗碗。”让易安坐在沙发上休息,本来按他的想法,请个保姆来家,收拾卫生洗衣做饭这类活不让她沾手,易安却阻拦道,她为儿子能做的事情很少,连这点身为母亲的职责都被剥夺,她住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认识赵子书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他洗碗,表情甚是玩味,“你行吗?”那种十分不肯定的语气。
赵子书目光温柔的看向她,“这点事还是难不倒我的。”
易安牵着豆豆的手回客厅,教儿子做作业,豆豆回来头一天,她想让豆豆继续回学校上学,却被赵子书制止,易安为了豆豆才肯呆在上海,再说豆豆还小才念小学,即便断了半年课程也没有什么关系,还是让他陪在易安身边更重要。
赵子书的打算,易安不清楚,但她内心也是希望儿子能陪在她身边。
赵子书头次进厨房,颇有些手忙脚乱,随手挤了点清洗剂放在水池里,谁知碗一滑没拿住,啪的摔在地上,看着地上碎裂的碗,嘴角苦笑,“原来刷碗也是一项高难度的活计。”
听到声响,易安忙快步走去厨房,见他发呆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往外推着他,“还是我来吧!”
赵子书愣神的功夫,被易安推出厨房。
易安动作迅速的洗碗收拾厨房卫生,赵子书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喃喃道,“如果我早点知道珍惜你……”失魂落魄的离开。
易安到底还是应了黄明德的邀请,赵子书停好车一家三口出现在吃饭的地方,以前的易安跟他们一起吃饭神情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彼此间人生观价值观不同,说出的话怕惹大家嘲笑,便不敢轻易开口,如今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面对他们,心中没有一丝波动,随后又叹气的想:若不是那天豆豆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她是不会应约的。
到了包厢,黄明德三人早已坐在包厢里,看到易安,哥几个神情颇显激动,简学智更是上前一步拥抱易安,“二嫂,你终于回来了。”
“四叔,你放开我妈妈。”豆豆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二人中间。
简学智摸摸鼻子尴尬笑笑,“这不是看见你妈妈高兴的。”
“妈妈是我一个人的。”豆豆占有性的搂着易安的腰。
从易安进屋黄明德不着痕迹的打量她,除了眼睛还有神采,人瘦的厉害,摸向豆豆头发的手更是青筋外露与手上打点滴留下的青痕。
“易安,回来了。”像是久别归来的家人,神态语气中难掩关心。
易安的眼神从面前的简学智到随后过来的黄明德最后是坐在餐桌上的方兴波,笑着打招呼,“这些年大家都没怎么变。”
“二嫂,倒是你怎么瘦的这样厉害,”
赵子书上次回来跟他们说过易安的病情,易安清楚,遂摸了摸瘦的皮包骨的胳膊,打趣道,“现在不是流行骨感美,我也赶了一把潮流。”
黄明德有些诧异,以前的易安是不会同他们开玩笑的,没想到时隔多年,易安面容平静与他们谈笑炎炎的周旋。
方兴波一直没说话,这时开口,“大家入座吧!”
赵子书让易安和豆豆坐在他身边,他则挨着方兴波,入座后,包厢里静默了会儿,其他三人眼不眨的盯着易安,易安有所感觉却不甚在乎,低头与豆豆窃窃私语。
黄明德有一瞬间的感慨:易安变了,变得比以前淡然,变得更加随心所欲了。
服务员敲门进来送菜单,黄明德示意老四把菜单给易安,让她点喜欢吃的。
易安顺从的接过菜单,与豆豆研究吃哪个菜,说是让易安点,最后全是豆豆点了他喜欢和看着图片上好看的菜式。
菜陆续端上来,黄明德端着红酒举杯,“这杯酒是庆祝易安的重归,”说完一口干了,顺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继续道,“这杯是希望易安和老二以后幸福甜美的生活。”
易安盯着眼前的酒杯,淡淡道,“我身体不好,就不喝了。”摆明不想喝黄明德敬的酒,她此次回来不是为了和赵子书重修旧好,只是想余下的时间能多陪儿子,其他的根本不在意。
从未有人如此不给黄明德的面子,今儿他却不甚在乎,端起酒杯喝了,笑着说,“是我不好,弟妹身体不好,还让你喝酒。”
等赵子书把易安能吃的菜放在她面前方举杯冲着众人道,“这杯酒谢哥们几个一直以来的照顾,”
闻言,简学智爽快道,“自家兄弟不用客套,什么都不必多说,全在酒里。”
方兴波一直没多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着易安,因着上次老二让他帮忙调查易安入狱后的事情,费尽周折总算搞清事情的大概,结果实在难以让他接受,她那弱小的身躯如何抵挡别人的拳打脚踢,殴打诟骂,在觉得所有人都抛弃她,生无可恋的选择以死亡结束自己生命,再看看眼前的她,眉眼面容始终给人淡然无所谓的感觉,其实是对他们刻意保持距离,而调查结果一直被他压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不敢告诉老二,怕他接受不了受到刺激。
赵子书一边与哥几个喝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易安,她身体不好,上次又洗了胃,出院时医生特意叮嘱她吃一些易消化养胃的食物。
黄明德看老二关心呵护易安的样子,心里微暖,只要易安没有拒绝,他们二人还是有感情的,即使很想问老二,易安的身体状况,但在这温馨时刻,他是不会破坏眼下的气氛。
“老二,秦氏那边进展如何,”
“胜败全在后天,”赵子书给易安夹了一块虾仁,嘴上虽然这般说,他心里却有很大把握,毕竟秦氏51%的股票握在他手里,半个秦氏已是他囊肿之物。
“不可心软,”黄明德想想还是点拨了他一句。
赵子书回以自信的笑容。
易安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是敏感的听到‘秦氏’二字,难道他打算……算了本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期间赵子书出去抽烟,黄明德随后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廊里,黄明德问,“易安身体不好,怎么没住院。”
赵子书扫了一眼猩红的烟头,苦笑着,“她不肯,不想在医院蹉跎时间。”
黄明德心里一叹,他找人咨询过易安的病,都说自愈的可能性几乎其微,拍了拍老二的肩旁,“有些事看开些,还是顺从她的最后遗愿吧!”
“老大,为何得病的不是我?”赵子书蹲在地上,苦痛的锤锤头。
“天灾*本就是人所不能避免的,记住你还有个儿子需要你照顾,所以你要坚强,”
“我赢了秦氏,赢了所有又有何用,终究是留不住易安,”
“人生就是这般无奈,人能战胜痛苦,苦难与悲伤,却战胜不了死亡,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易安只是比我们早走一步,你不能因此自暴自弃,而是要让易安在剩下的日子每天过的开开心心,让她了无牵挂的离开……”
赵子书捂着脑袋小声哽咽着……
黄明德呆了一会儿转身回包厢,留下老二整理爆发的情绪。
赵子书重新回到包厢,眼眶微红,简学智眼尖,“二哥,你眼怎么红了?”
“刚才洗把脸,”
“哦,”简学智点头,又拉着易安和豆豆说话,每当说到搞笑处还故意挤眉弄眼,易安倒还好,豆豆早已笑的捂着肚子趴在妈妈怀里。
重新坐回位置,赵子书首先看看易安的碗,里面的东西没怎么见下,皱了皱眉轻声问,“可是菜不和胃口,让他们重新做几道。”
易安摇头,“没有胃口,吃不下,”
“多少吃点,这样你的身体才有抵抗力,”说着按了桌上的按钮,服务员进来,赵子书又点了三个易消化的菜。
易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她真是一点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