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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
陈松意看着窗外雨景,此刻他们正置身于济州城最好的酒楼之一,这里也有整座城里最好的羊肉汤。
赵山长跟他那位同年好友果然相交莫逆,彼此对对方的喜好都相当了解,也不在乎那么多虚礼。
他的拜帖递上去,一告知对方他来了,那位在济州城当通判的大人就马上在这里定好了席位,让他们先来,自己等一下了衙就立刻过来。
任通判大概以为他们来的人多——毕竟赵山长辞官后是回了江南教书育人,这次又是带着学生上京赶考——所以定的房间大,桌子也大。
没想到来的却只有他们三人,往桌上一坐,还占不满一角。
客人还没来齐,所以酒楼先上了几碟时鲜果子跟开胃小菜,赵山长跟樊教习有一搭没一搭地尝着,一边说话,自得其乐,唯有陈松意对着雨景陷入了沉思。
不管是去书院拜师那日,还是正式启程离开的时候,她都起了一卦,算出在这时候启程、走这条路会遇到一些十分关键的转折跟人事。
可是从离开江南到现在,已经走了二十日,路上却什么也没有见到。
她卦中的灵机究竟应该应在哪里?
就在她想着是否要再起一卦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人声——
任通判来了。
第149章
济州通判任青山,这是个跟沧麓书院副山长赵延年年纪相仿、兴趣相投的老人。
他的胡子已经花白,一下衙换了衣服赶到这里,进门一见面,与赵山长两人就哈哈大笑。
只是看着对方老去的脸,这笑中又渐渐带上了一点泪光。
“二十年了,延年兄。”任通判唏嘘道,“自京城一别,你我都有二十年不见了。”
从故友辞官离京到今日再见,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虽然中间时常通信,但却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
好友去了沧麓书院任教,逐渐做到了副山长之位,而他从外放下县开始,一路曲折上来,辗转成了济州通判,其中还仰仗了不少妻族之力。
看着好友现在一副顺心的样子,任通判很羡慕:“所以有时我也想,做这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你一样挂印归去,也开个学庐教人读书。”
“那你还是做官的好,不然要教人读书,我怕你被那些愚笨的学生给气死。”
“哈哈哈哈哈哈——”
两位知交故友亲切地交谈过,这才携手重新回到了桌前。
赵山长给他介绍了同来的樊教习,又让陈松意和他见礼。
在任通判进来之前,陈松意原本还想着,会不会这位任大人就是转折的关键。
然而等一见面,她便发现并不是。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齐官员,在济州城里排得上名号,但在王朝大势之中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牵系到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不过当陈松意目光与他相触,命运隐隐交织的时候,她倒是有点意外的发现:“这位通判大人今日竟然有血光之灾?”——而且就在此楼中,伤害不小。
于是,在任通判问赵山长怎么就他们几人,不是说带了一帮学生来的时候,陈松意借着桌子的掩映,更精准地算了算。
得出的结果令她再感到意外:“照卦来看,尽管任通判不是关键,但我今日却是最好帮他化去这一灾劫。”
没有犹豫多久,陈松意就将手放回了桌上。
有气运在身,要主动帮人化去一灾,并不算什么。
何况任通判不仅是赵山长的朋友,从刚才的隐隐一观,陈松意也看到了他的为人。
他是个好官,值得一帮。
就在她做好决定的时候,赵山长也把学生们在船上放纵了一回,结果通通病倒的事说了。
任通判与他不愧是老友,一听就明白,他这是要借故教训他们一回。
厢房中顿时又响起他的笑声,笑完之后,他才点着陈松意道:“我以为你转性了,就带个小姑娘来,是要告诉我你新收的那个得意弟子是她。”
赵山长摇头:“非也非也,我那得意弟子却是她的兄长,是个沉稳孩子。不过要合群嘛,所以那时他酒也喝了,现下就跟他那群同窗一起喝药去了。”
任通判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哈哈哈哈……”
他们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同窗同乡同年的情谊最是诚挚,为官之后,彼此之间还会有联系的就是这么些人了。
赵山长指了指陈松意,向任通判夸耀道:“你不要觉得没见到我那个两省解元弟子就遗憾,这小姑娘也不错的。来,松意,代你兄长受一下任大人的考校。”
“哦?”
任通判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见少女沉稳,便道,“好,那我就考你一考。”
陈松意这段日子在船上也跟着旁听,而且赵山长跟樊教习到岸上四处逛的时候,跟在他们身边的又是她,自然受了不少教导。
任通判兴致起来,又出了两道题。
见她都答得不错,便从妹妹身上就看出她兄长的成色了。
“不错!”他笑了起来,对这个小姑娘很是喜欢,又看向赵山长,“知你得了佳徒,特意这样来我面前显摆。行了,让他们赶紧上菜,尝尝我每日在济州城喝的羊肉汤。”
来的人少,任通判跟赵山长便让他们减了些菜肴。
最终,桌上只保留了最出名的羊肉汤跟另外几道招牌菜。
虽然今日席间只得四人,但任通判跟赵山长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
樊教习的见识也不俗,因此席间三人相谈很是热闹,高兴起来还喝了一壶酒。
酒过三巡,喝了酒的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红光。
任通判起了身,对三人道:“你们吃着,我离席一下,去更衣。”
因为急着来见好友,他下了衙都没回家,直接就来了。
赵山长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去。
而陈松意心中模糊的灵机触动,知晓任通判的血光之灾就是在他出去之后遇上的了。
于是在他离开之后,她也起了身:“我也出去一下。”
“去吧。”
赵山长同样挥了挥手,倒是樊教习叮嘱了一句:“雨天路滑,慢慢走,不要摔跤。”像是把她当成书院里那些更年幼的孩子了。
陈松意确定了,这里的酒真的醉人。
她出去之后,先找了个侍者询问更衣处的位置,然后照着他指点的方向走。
楼里的更衣处设在后院,男宾跟女宾分开,不过都在同一个方向。
她入了后院,却没往深处去,而是在秋雨弥漫的廊下找了个地方站着,看起了院中雨景。
不拘任通判要遇的是什么血光之灾,由她挡过一回,也就结束了。
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