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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中,一开始本来还没想着加入,可挨了一下之后,火气顿时上来:“谁打我?!”
他看了一圈,在里头一把揪住了一个世家子弟。
他记得去西郊跑马那天,正好见到过这张脸,马上便开始重点招呼他,“王八蛋,让你们算计老子!让你们算计老子!”
这彻底一放开,殴打起这些世家子弟来,他是心情舒畅,一点也不觉得烦闷了,也暂时把见不到人的低落忘在了脑后。
果然,身为京中纨绔就是要逞凶斗勇,横行霸道,方为本色!
“可惜大哥不在!”徐二一边揍对手一边想,“要是大哥在,早就一枪一个把你们扫出去,打你们个落花流水!”
二楼的屋顶上。
陈松意再次经历一次边关被破,中原沦陷,好不容易才从王朝破灭的命运中挣脱出来。
眼前的血红缓缓褪去,她压抑地喘息着,仿佛又随着这个王朝死去了一次。
哪怕此刻她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切还没有再次发生,但心中仍然可以感觉到那种强烈的不甘跟痛苦。
她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指用力得发白。
重生回来之前,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城破的那一刻。
后面草原铁蹄在中原大地的肆虐、屠杀;百姓的挣扎、流亡;王朝的倾颓、覆灭……
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对草原人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全新的顶峰。
他们对中原的谋夺,原来从派遣的使团进京的时候就开始了。
这样精密的谋划布局,令人心惊。
那个隐没在草原王庭背后的道人身影浮现在了她眼前。
刘氏所形容过的五官、气质,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组成了他的影子。
他明明也是个中原人,为什么要帮着草原人这样谋划?
他对中原的王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
他有这样惊天的“术”,他跟天阁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为什么这样的人在世间肆虐,用能够干扰到王朝兴衰的术法,肆意改变天下布局,天阁却没有人来阻止他?
师父……陈松意眼前浮现出了师父那瘦小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他那皱纹深刻的悲悯面孔。
不,她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是没有人的。
师父他入世的目的,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阻止他。
可他没能成功。
她的嘴唇颤抖着,那为什么……只有师父一人?
为什么第二世,她从没见过容镜师兄。
天阁里明明应该有更多的人。
如果师父一个人不能阻止他,那更多的人一起,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
在解除了心中一部分疑问的同时,她也生出了更多的疑问。
这么多个“为什么”跟她接收到的那些庞杂信息一起,几乎要将她整个脑子都撑裂了。
她断开了这些思维,捂着发胀作痛的太阳穴,努力将心神收敛回来。
不能就这样陷进去,她还有很多信息没有找。
陈松意冷汗涔涔地闭上眼睛,又再睁开,将心神强行贯注于丢失的令牌上,然后再次看向了下方。
只专注于一个目标,这一次涌向她的信息变少了。
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了动皇陵,为了完成窃取国运的大阵,世家拉拢了马元清。
不光为他掩盖了在江南的基业跟和桓瑾之间的联系,还打算通过拿捏钱勇来进而拿捏钱忠。
身为江南跟京师之间的连接,钱忠可以篡改从江南送过来的证据。
甚至收买证人,从内部瓦解这个联盟,好让马元清脱罪。
陈松意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个计谋虽然直接,但却容易奏效。
钱忠是眼下景帝最信任的人,如果他的义子因遗失了令牌而落了把柄在世家手中,必然能够影响到他。
这样一来,不光可以让马元清洗脱嫌疑,再次起复。
而且,还能为他们在朝中再添一个盟友。
再加上钱忠倒戈,身在江南的付大人别说是想定马元清的罪,铲除这个毒瘤,他自己都有可能在这场风波中陨落。
不由地,陈松意想到今日去相国寺找裴云升的钱夫人。
她想到了她在这一切发生之后的反应。
如果不是钱勇还保持着理智,先想到的是去想义父钱忠禀告,请他来拿主意,而是在丢失令牌后立刻就去向那些控制了西山煤矿的人请求通融,那这个局的后续定会这些世家所愿的那样发展。
马元清跟他们之间的交易,就是用他在京中残留的势力帮他们暗中清扫障碍。
袭击陆大人的正是他手下的余孽,领头的则是他的义子。
可笑的是,下面这些人跟他们背后的世家做着偷天换日、改朝换代的美梦,却不知道自己也是旁人计划中的一环。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是螳螂,以求和的名义来到京城,此刻正置身鸿胪寺的草原人,就是他们身后的黄雀。
当然,失去京师重地对他们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
王朝更替中,衣冠南渡对这些世家大族来说从来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们要的只是继续保持垄断地位,在朝堂上享有跟过去一样的话语权。
至于受他们统治的王朝有多大,定都在何处,坐上的天子又姓什么,这都不重要。
马元清的人对负责修缮皇陵的官员下手很是隐蔽,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想从这方面锁定他不可能。
但是下面这些出身世家,或者背靠世家的朝廷大员,他们收买利诱修缮皇陵的官吏给出的那些财帛田地,却是有账本记录的。
陈松意将心神集中在这上面,京城的阵图又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在这张完整的阵图上在好几个地方闪烁着光点。
当她凝神看向其中一处的时候,相应的画面就会浮现出来。
她要找的账簿由谁看管,藏在什么地方,画面的碎片里都显示得一清二楚。
尽管看得越多,就越是头疼欲裂,她还是将这几处地点都记了下来。
眩晕之中,她感到熟悉的鼻腔一热,就同在济州城外一样,血从鼻腔里涌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面具遮挡。
如果不是,提前用了那张“封”字符,又早早把马元清的义子引开,这一下多半会暴露她的藏身之处。
陈松意抬手掩住了口鼻,不敢稍停,继续看了下去。
直到把所有地点都记下以后,她才退了出来,然后又再次看向了马元清。
他在江南置了基业,有自己的盐矿跟铁矿,甚至养了一支私军。
对世家大族来说,在自己的地盘养私军并不少见。
尤其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