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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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尼森军械仓库。

梅策尔德中校正和第一舰队的帕斯卡尔中校进行着例行的备用武器交接。对于第三舰队出色的后勤管理系统，帕斯卡尔中校是由衷的赞叹。库房布置非常合理。物资摆放和保存方式安全而便于取用，相关帐目的编制更是清晰得让人赏心悦目。当然，数据精确度方面同样让人满意。

“舰队换防时的物资交接我干多了，就数这次最清爽了。”帕斯卡尔中校在亲自核对完远程飞弹的数量和保存情况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丢给手下的办事员了。这不，他正抄着手站在仓库的大门外舒服的享受着甩手掌柜的惬意呢。

梅策尔德微笑着接受了帕斯卡尔的赞扬。他也没有参与具体的交接，而是陪着帕斯卡尔站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这个倒不是他偷懒，第三舰队的办事员们正轻车熟路的配合着第一舰队的同事们——确切说是引领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品项的物资交接。第一舰队的办事员们都不同程度的感到了压力，第三舰队展现出的办事效率和高超的后勤整备水准让他们在同行面前很有些汗颜的感觉，他们清楚的记得第三舰队从自己手上接过这座仓库的时候是何种情况。怀着“完全被胜过了”的心情，第一舰队的后勤办事员们下意识的跟着同行们的步调——这种节奏确实也令人非常舒服，进行着仓库其余物资的交接。

第三舰队驻防地办公室里。米迪奥中校在认真核对着轮休人员返回的情况。各部汇报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所有外出人员已经在今早9点之前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忠于职守的米迪奥中校还在做着再一次的复核。菲恩少校则详细的统计着损坏舰船的情况。在德赛特星域的演习中，轻度损坏的舰船有103艘，中度损坏17艘，严重损坏舰船无。轻度损坏的舰船，舰队自身配置的维修班可以修复，中度损坏的舰船也都保持了70％左右的航行能力，但是需要到专门的维修基地才能完全修好。菲恩少校打算放弃在海尼森船厂的修理，因为时间实在过于紧迫了。他粗略估算了下，按正常速度，至少需要5天左右才能完全修好它们。所以菲恩少校准备带着这些受损舰船一起出发，到达下一个驻防地之后再从容的处理。但是如此一来，在编队序列上需要作些调整，如果安排不当的话，这些舰船可能会在航行中掉队。当然，这个难不倒菲恩，他经过仔细的计算后，将受损的舰船巧妙的放进了各个分队。另外，舰船损坏的原因和相应的调整建议，也都会分类统计好，稍后就准备递交给辛达副司令。

第三舰队驻留在地面上的其余人员也都各司其责的处理着各自的交接事宜，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海尼森行星轨道的另一侧，第一舰队的舰船已经布阵完毕。第一舰队司令库布斯里中将正通过通讯屏幕和路费普中将寒暄着。这趟追击宇宙海盗的任务非常顺利，库布斯里中将满面春风。但是让他有些不解的是，对面屏幕里的路费普中将也是一副眉飞色舞的神态。

第一舰队这次出击捣毁了3个大型宇宙海盗的基地。击毁大小船只500艘，击毙50000人，俘获20000余人。真可谓是满载而归，巴哈拉星域里成建制的宇宙海盗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当然，在杨威利攻陷伊泽仑要塞的奇迹面前，第一舰队的收获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不过库布斯里并不是忌贤妒能的人，他对于杨威利的功绩表示了由衷的赞叹，认为这个年轻人会在不久的将来展现出更多的才华。对此路费普有同感，他认为接下来会有大规模的战事，因为很显然，帝*不会坐视伊泽仑要塞落入同盟军之手的。而杨威利这位宇宙舰队司令中的新人无疑会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进一步发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现在已经没有人对这一点有怀疑了。

“你估计接下来军部会派哪支舰队驻守伊泽仑要塞？”库布斯里问出了目前舰队司令们普遍关心的一个问题。

“哼，反正不会是第一舰队啦。你呀，就没事偷着乐吧。”

“呵呵，不要这么说啊。首都的防卫事务也很让人头疼的。”

“也是，这段时间我已经感觉到了……好在有杜鲁班中将在。”

“他兼任舰队副司令以后情况怎么样？”

“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出征伊泽仑要塞前，杨威利刚刚由准将升为少将。但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认为在第十三舰队凯旋归来之际，这位同盟军年轻的英雄会得到本年度的第二次晋升，以不满30的年龄成为中将，从而刷新同盟军的骄傲——布鲁斯；阿修比元帅的记录。阿修比元帅是在32岁时成为中将，出任舰队司令的。虽然有传闻指出，特流尼西特国防委员长对杨威利甚为不满，但是估计他此时也不会违背民意。攻陷伊泽仑要塞的巨大功勋倘若不给予升迁一级的褒奖，只怕会寒了广大同盟军将士的心，向来热衷于收买人心，在军中安插心腹的委员长肯定不会作出如此公然与民调背道而驰的事情。

同样身为舰队司令的路费普想起自己和库布斯里都已年过40，虽然是不会忌妒杨威利，但如此比较起来难免总是会有些惆怅。好在路费普随即想起了辛达也是以32岁的年龄升任中将，算是平了阿修比元帅当年的记录。只要他继续努力，未必就会输给了杨威利。

办公室里的辛达抬起头来，菲恩少校刚刚递过来的报告结束了他的深度思考。或者，不如说是将他的思绪从五月天餐厅拉回了办公室里。早上临出门的时候给露西斯发完告别的信息之后，辛达心里就一直惦念着海尼森郊外的那间极具特点的餐厅。当然，他到底是回味着餐厅菜式的美味呢，还是记挂着总是亲切的给杜鲁班先生安排特殊餐位的领班小姐，就无人得知了。

菲恩拟制的舰船损坏报告像往常一样简明扼要，结尾处用平实的语言阐述了日后为了规避此类事故可以采取的具体建议。辛达看看表，估算了下军械仓库那边的交接时间，拿起笔开始批复报告。从报告上的统计数据来看，这次演习中造成舰船损坏最主要的原因是陨石撞击。虽然事先对于演习星域里各天体的大小、质量以及运行轨迹都经过详细的收集和精密的计算。但是炮火引起的能量流和舰船本身的重量都会引起这些小型天体轨道的偏离，这些是难以预料的，也就成了战场上的不可控因素。作战时的整体队形和舰船具体位置受战场形式变化的影响，也不可能完全按照事先预计的那样运动，所以撞到陨石的事故常常会发生。而被能量流带动的陨石在达到一定速度之后，会给舰船造成致命伤害。

以往，辛达只是从舰船维修和养护方面来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兼任舰队副司令以后，他觉得在战场上游弋的小行星完全可以利用起来，成为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当然，这些石块本身并无意志，不会特意关照同盟军的舰船。如何巧妙的利用其现有的运行规律进行引导布置，从而起到打击敌人的效果，是个难度颇高的课题。辛达觉得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而现有的应对措施中应该有很多可供利用的东西。比如那些从舰船维护角度出发，纯粹为了减低撞击率而做的统计数据，是不是还有其他用途没有发掘出来呢？想到这里，辛达叫来了菲恩少校，让他把这次演习星域的星体运行轨迹整理成报告。

“马上要出发了，也不用太急着完成，在航行的过程中完成数据整合，把报告提交给我就行了。”辛达的口气平和而随意。

菲恩点点头，对于辛达下派的指令，他早就养成了不问缘由立即执行的习惯。虽说不是很紧急的事务，但是坐着消磨时间而让手头的工作挂在那里并不是菲恩少校的风格，于是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就开始着手从系统中提取数据，很快的又忙碌起来。

这时米迪奥中校已经完成了又一次的人员情况核对。他看看再次伏案工作的菲恩，脸上露出了长期一起共事，配合默契的同事间那种诚挚的笑容，地球上某个古老的国度把这种关系比喻为“袍泽”。于是米迪奥也没有休息，他开始拟订下一阶段的生活物资补给计划表。以二位参谋为代表，在等待梅策尔德中校完成武器库交接的时间里，整个第三舰队办公区域进入了有条不紊的运行状态，所有的齿轮都在克尽职守的运转着。完成了手头事务的办事员们也在检查项目核对数据，或者做着下一阶段工作的准备。正如迪格斯形容过的那样，“八爪章鱼所有的触手都以一种了不起的节奏和效率工作着”。当然，八爪鱼的脑袋此刻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望着窗外随风轻轻摆动的绿叶，辛达自然而言的随着海尼森和煦的夏风，爬到了云端的上面，飘向了五月天餐厅……辛达再一次的开始了深度思考。

军械仓库这边，虽然宇宙舰队的备用武器种类繁多，数量庞大，凭借着第三舰队后勤人员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严格有序的工作方法，交接工作已经进行过半。当然，第一舰队物资接收人员积极配合的态度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梅策尔德和帕斯卡尔的话题从本季度的薪水调整转移到了伊泽仑要塞。这个是近来军方，不，应该说是整个自由行星同盟的热门话题。杨威利已经因为此次的胜利得到了巨大的声望。甚至有人预测，如果他此时退出军界，转入政坛，很有可能在年底的竞选中取得国防委员长的宝座。奇迹杨、魔术杨的称号也不胫而走。同盟的民众迅速的将这位年青的英雄封为新的偶像。在媒体的最新调查里显示，杨威利已经成为70％婚龄女性的梦中情人。而成长中的少年们也纷纷将房间里的海报招贴换成杨威利的画像和那艘已经和搭乘者同样出名的深蓝色战舰。其中一个很受欢迎的图样是表情严肃的杨威利右手向前平伸，仿佛在高喊着“开火”，背景则是燃烧的奥丁——银河帝国的首都星。

“我儿子把杨威利的画像贴满了房间。我真是佩服这些嗅觉敏锐的奸商。”帕斯卡尔说着摇了摇头。“你说从消息传来到现在才几天功夫？”

“没错，商人是追逐利益行动的动物啊。”梅策尔德也有些无可奈何，昨天回哥哥家吃饭，家里的小侄子也缠着他要杨威利的签名。

“接下来如果帝*为了夺回伊泽仑要塞而大举进攻，那么我们就又有的忙了。”帕斯卡尔中校郁闷的抓了抓已经显现出地中海趋势的头顶。

“是啊，帝*的反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看什么时候来了。”梅策尔德中校耸耸肩。“而且一旦敌人开始反攻要塞，肯定不止一个舰队。估计会是连场恶战呢。”

“嗯，如果是凭借要塞死守，估计问题不会太大。但我们这些做后勤的就惨了，肯定要连续不断的加班加点。你想啊，光靠要塞驻留舰队肯定是不够的，那么就要出动增援舰队到边境去。那么遥远的距离，后勤供应还不得忙掉我们的老命。”帕斯卡尔想到可能出现的，密布整个卫星轨道的补给船只穿梭往返忙碌的情景，不禁有些冒汗，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正两眼黑线，声嘶力竭的指挥着武器装运。

“不过呢，出动第一舰队去增援的可能性不是太大的。”梅策尔德安慰帕斯卡尔。“第一舰队一向负责首都海尼森的防务，让你们去边境迎敌的几率很小。”

“第一舰队是不大可能去伊泽仑要塞。可是，如果战事吃紧，像我这样的优秀人材肯定要被抽调去前线的。”帕斯卡尔显然比同事想得远。

“这个……也是。”梅策尔德突然有些语塞。

“那些个就知道喊出兵的老爷们，从来不体谅后勤人员的辛苦。仿佛打胜仗靠的就全是那些奇迹提督的精妙指挥。”

后勤军需官历来就不是很被重视，相对一线作战的军事指挥员，他们的升迁速度要慢得多。甚至还有认为他们是躲在安全地带拣功劳的说法存在。对于此种论调。后勤人员是非常愤怒和无奈的。按帕斯卡尔的说法，打仗实际上就是拼后勤。弹药，食品，维修设备，这些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认为后勤人员躲在安全地带的说法更是混帐。舰队战的时候，补给船队那次不是冒着被击落的危险进行补给的？

“就别提被敌人突袭分队突破阵列之后的惨状了，那是大家一起完蛋。在前往补给地点的途中，突遇敌人舰队来袭，护卫舰船打不过可以开溜，我们的补给船体积大，速度慢，往哪跑？他们负责掩护的打得辛苦，他们至少可以还手吧。我们呢？多数补给船上连飞弹发射孔都没有！”想起自己从军20多年，经历大小百余战，到现在才混到中校，帕斯卡尔一肚子的火。

“这个，伊泽仑要塞固若金汤，想来帝*是难有作为的。您应该也可以继续在首都享福的。”对于帕斯卡尔中校的牢骚，梅策尔德非常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后勤参谋。

这时候，军械移交事宜全部结束了。双方的人员从仓库里撤出，大门重新关闭。帕斯卡尔和梅策尔德在移交文件上签字。首都的换防交接，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联系辛达阁下。我们这边完成了。”梅策尔德中校第一时间将事情进展情况向辛达做了汇报，然后回过头亲切的和帕斯卡尔中校告别。

接到报告的辛达指示梅策尔德带队直接前往宇宙军港，不必返回驻地了。同时驻地的其余人员，收拾起剩余的物件，准备前往海尼森军港。

这时候，米迪奥中校走到辛达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绶带。这个东西辛达并不陌生，路费普中将和特拉福斯少将胸前都佩戴有。

“阁下，您现在是舰队副司令。按规定，穿军服的时候要佩戴这个的。”米迪奥中校将绶带递给辛达。

辛达接过那精巧的绶带，别在了胸前。在一支宇宙舰队里，只有两个人会在胸前佩戴这个饰物，一个是舰队司令，一个是副司令。所以，区别于其他的舰队人员，他们还有个特别的称呼——提督。

辛达一行在半路汇合了梅策尔德中校之后，顺利的抵达了海尼森军港。分组起飞的航天机将他们送上了卫星轨道。回到了五月花开号上的辛达在通讯屏幕里简单的向路费普中将说明了下交接完成情况。路费普中将随即下达了出发的指令。

五月十七日中午12点40分，第三舰队起航离开同盟首都海尼森。此时五月天餐厅正是忙碌的用餐时间。露西斯手上拿着班克斯刚刚递过来的托盘，望着玻璃门外的蓝天若有所思。突然她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回餐厅。3号餐位上坐着一对情侣。男士正用勺子喂女伴吃雪糕，大概是喂的大口了点，被呛到了的女孩伸手拧住了男友的耳朵。随后两人一起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辛达，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露西斯下意识的翻转手臂将托盘贴到胸前，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