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借路

木秀州震动了，年轻一辈弟子之中三个名声最盛的同时出手，竟然落得两死一伤的下场，据传言，那千叶与虹仙子都是被魔物瞬间杀死。

依然是那个仙踪楼，依然是那个说书老者，楼堂之内听书的人更多了，一个个神情肃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凝神着说书人一句句地说着。

陈功此时盘坐在一处深山的山洞之中，这处大山荒无人烟，并无神祗，山下的灵脉也并不算好，所以连妖兽都没有几只。陈功所在的山洞正是大山灵脉的灵眼，虽然灵气并不算浓郁，但是比起外面来说，已经好上了许多。而且这山中灵气大多属性偏向土系，对于陈功来说，极为适宜，所以他这个时候正端坐于灵眼之上，打坐养气。

他在那山谷之中一共出了五剑，一剑斩杀了虹茵，两剑斩杀了千叶，两剑追杀悟真。

这五剑都是他当初在阴曹地府之中领悟出来的那种可以穿越时空的神奇剑术。陈功并不知道这种剑术是不是他独创，不过看这剑术的倒是与虚仙大陆传说之中剑道最高成就的瞬剑术有几分相似，那是修剑者毕生最高的追求，机缘悟性缺一不可，并不是单靠修为境界便可以领悟得了的。

当悟真逃走之后，问起这是什么剑术的时候，陈功并不敢肯定这就是他偶尔看到过的瞬剑术，只是他当时心有触动，脱口回了一句仙魔斩，倒是配得上这至高剑道的威力。

只是这五剑已经是他当时所能够施展出来的极限了，要知道这仙魔斩极耗法力与心力，五剑便已经将他的法力心力抽空，要不是当时正好有风雨呼啸而来，他趁着天地灵气波动变化而遁走，只怕现在已经被人围攻至死了。

他的土遁术虽然高明，可是难免有迹可寻，然而大雨突至，灵气混乱，他遁走的痕迹也被抹去，这才让他得已逃脱了身后大量的追兵追击。

这时候陈功的身体又有了变化，原本干黑的肉身已经有了一些水份，可是这水份的分布并不均匀，反倒是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狰狞恐怖。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陈功对于身体上的变化已经不怎么关心了，他更在意的是附在灵魂上的梦魇术。

剑灵不在，他无法通过照魂宝鉴看到自己灵魂上那些红色的斑点又增加了多少，又有多少转为了青色。这样未知的情况之下，让他极为担心，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尝试着在那剑中黑莲幻境之中与现实世界之中寻找一个平衡点。

在心神进入那剑中黑莲的意识境界之后，他自身的本源意识变得极为淡薄，所以可以让梦魇术平静下来，这和施展仙魔斩的感觉有些相似，可又完全不同。

施展仙魔斩的时候，陈功有一种人剑合一的感觉，透过剑中妖莲的眼睛看天地，等于是御使，控制。而平息梦魇术，需要与妖莲融合，融合得分不出彼此，忘记自我，这才能够断掉梦魇术的根。

这些日子以来，陈功发现禁仙梦魇术的影响力还在变大，如果不是他每次都会在发作之前融入妖莲之中，忘记一切本源自我的话，现在早已经迷失了，成为一个真正的魔物。

以前陈功融入妖莲之中后再醒来，一般要过十多个时辰，这梦魇术才会发作，可是现在只要数个时辰就会发作了，并且对于外界刺激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弱。

从这里回到金阳州，还有数十万里的路程，陈功怕自己还没有回到天剑峰，就要寻地长眠了，到时候就算是不会成为只知杀戮的行尸，也要永堕幻境再也不能醒来了。

所以他现在就是想要找一个平衡点，一个大部分心神都能够融入妖莲之中，却留下一缕意识主导身体向金阳州赶去。

只是从离开阴曹地府三个多月时间了，他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平衡点。

如今能够用来赶路的清醒时间是越来越少了，禁仙梦魇术沉寂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反倒是他堕入幻境之中忘记本源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

虽然他身上那股来自阴间的气息越来越淡，敕符之中的灵气已经开始慢慢地转为这片虚仙大陆的灵气，可是他心中那股如附骨之蛆的危险感觉不仅没有减弱，反倒是越来越强了。

当初他在被那个名叫虹茵的女子追上之前，他便已经有了这种危险的预感，他最初只是有些警惕，却并没有弄清这危险的来源。结果后来就遇上了虹茵。对于虹茵的出现，陈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感应到，一点防备都没有，除了那股莫名其妙的危险之感。

而现在这种危险的感觉又出现了，并且比上一次还要强烈得多，这让他意识到了或许又有人已经追到了附近。

自那山洞之中醒来之后，出洞看着洞口四周的参天大树，阳光根本就透不进来，又看着这座四周环抱的群山，陈功竟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是瓮中之鳖的感觉，没来由地觉得自己会葬身于此。

“要是现在能够再下一场雨就好了。”陈功心中突然想道。

下雨的话，天地元气交融，灵气流动剧烈，他便可以施展遁术而不会被人察觉。可是除了土遁，他便只能够御剑飞行了，那样目标更大，自从在万符门禁地被破了他的隐匿术之后，他已经没有自信凭着现在的修为可以完全收敛自己的气息了，所以御剑飞行根本就行不通。

至于其他的法术，能够适用于潜行赶路的还真是不多，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上似乎还有一本名为吞云吐雾的法术书，至今还没有弄明白这本书的里有些什么法术。

陈功摸了摸怀里，书竟然还在，掏出来却发现不仅没有被雨水浸湿，反倒是书册上吞云吐雾几个字在被水浸过之后越发地光亮了。

吞云吐雾这四个字在修真者或者神祗眼中太过平凡了，没有半点克敌制胜的功用。不过他现在却想要试着学会，到时候招云聚雾，唤来一阵大雨，可以助他逃遁而走。

直到现在他才仔细看向书册，只见青色的封皮除了吞云吐雾四个大字之外，还有一幅暗纹图，仔细看去，图上就是描绘风起云涌，浓雾弥天的场景，这场景之中又似乎有大雨倾盆而下，让陈功感受到了一股恢宏的气息，虽然并没有显示出别的什么特异之处，却让陈功感觉到了不同。

难道这吞云吐雾还会是什么厉害的法术？陈功心中升起这样的疑问，翻开第一页入眼的第一行字便是：“吞天道劫数之云，吐宇宙混沌之雾，天地臣服，世界归一。”

第一页就这么一句话，字迹大气澎湃，气象万千，有一种此法一出，万法失色的恢宏霸气。

陈功忍不住再次翻开下一页，可是其中的内容却让他傻眼了，那些字一个个如龙蛇疾走，扭曲成一团，他却是一个都不认识，再向后翻，字体越来越繁杂，似乎比前面的还要难认。

“符文？”陈功心中猜测着，他会以灵气虚空画许多符，但是那些都是以前修真之时修行的符法，也有成为山神之后从敕符之中取得的神文，他只是能够依样画葫芦，制作出各种的灵符，可是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不要说认识这些符文了。

不过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认识符文的王玉书来，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把书藏好，再次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看不到天空，却知道现在大概是傍晚之时，静心地感应了这一片的环境，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即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出了山之后，又入一山，现在陈功已经习惯钻山入林了，本能地他觉得山林之中更加安全一些，至少比起人烟密集的城镇要安全得多。

只是陈功心中那股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加上担心禁仙梦魇术发作，心神难免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让他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的寒潭之前。

走到这里，陈功心中悚然一惊，原本这一座山是有山神的，他压下心头的杂念，心里暗自警惕，一步跨出，身体如风飘起，在林间如影晃动，迅速地来到了山谷口，准备离开这座山，然而当他走出谷口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变幻，居然又再次回到了刚才的寒潭边上。

他心中微惊，定神看去，景象真实，并不是幻阵幻化而成，心中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便抱拳道：“金阳州古霄山脉天剑峰山神路过宝山，还望借路而行。”

陈功的话才落，便有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回答道：“哈哈，借路？好啊，你既然按照当年天庭定下来的规矩借路，那我也按规矩来办。”

“什么规则？”陈功听他说可以借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身为山神，他可知道在对方的山域之中与其斗法是多么吃力的事情，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对方借山川之力给镇压了。

“当然是以宝买路了。”那尖声尖气的声音在虚空之中飘摇，根本就分不清他人在何处，就像是这一片山都在说话一般。

“以宝买路？什么时候神祗也变得如尘世中的凡人那般势利了。”陈功缓缓走着，同时不轻不重地说道。

“嘿嘿，说得好，可是这又不是我定的规矩，而是天庭尚在时就自然形成了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那声音继续响起。

“为什么？”陈功问道。